他强压着烦躁劝她改主意。
“你好不容易逃出豫州,京城无人识你,何必露面!你怕他发现了你,我可以在外面置个宅子,你捏个化名,也可以安稳度日——”
阮朝汐打断他,“还是想我做外室?”
“……”荀景游的脸乍然一阵青一阵红,冲动褪去,闭了嘴。
京城逢五、逢十休沐。登门拜访的日子,定在三日后的三月二十。
阮朝汐仔细和他商议细节。
拜帖何时送去悬山巷。青台巷的角门日夜开着。马车时刻在角门外备好。
如果拜帖送去悬山巷,立刻来人追捕她,九郎在前头略挡一挡,她从角门立刻出京。
“我有母亲遗留的一支木簪,半幅旧衣袖,在京城不慎损毁了,寄存在城南铺子修理,定好本月拿回。”
阮朝汐把铺子名号报给荀景游,“如果事急,我来不及拿回的话,劳烦你帮忙取回。我得空再来取。”
拜帖第二日早上送去悬山巷,明晃晃写道:“三房荀景游,携四房荀九娘,登门拜访。”
阮朝汐做好了所有准备,养得膘肥体壮的大骡车提前送出城外,全部家当安置在角门外的马车上。
第二日风平浪静,什么也未发生。
又隔一日,阮朝汐谨慎地带上全部家当,去城郊少人处转悠一圈,李奕臣手把手地教她学赶车。
这一日依旧毫无动静。
再过一日,就是拜帖上写明日期,登门拜访的日子了。
————
三月二十,百官休沐,宜出行。
这回顶着“荀九娘”的名头出门,事关荀氏的颜面,管事娘子准备了整套新衣配饰。阮朝汐不肯穿,把云间坞带出来的几套旧衣挑选最精致的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
满头乌发簪上李奕臣在管城买的绢花。管事娘子追出来奉上一支玉簪,一支步摇。
车马在门外等候。和九郎站在一处的,果然就有他新任司州刺史的的那位外兄,最近京城名望煊赫的萧昉。
阮朝汐戴着幕篱,缓步走下石阶。
眼前出现了陌生郎君,她隔着黑纱瞥过一眼。
这萧家郎君虽然相貌堂堂,但笑容浪荡,倚车的姿态轻佻,看着不像是个正经人。
萧昉的视线此时正上下打量着她,和身侧的九郎说话。“这就是你家那位不肯出门的小九娘?入京这么多日了,久闻大名,今天可算见着真人了。虽窥不得真面目,看这窈窕动人姿态,九娘想必是个容色过人的小娘子。”
阮朝汐的脚步停在车外,隔着黑纱幕篱,又睨他一眼。不仅行止轻佻,说话也轻佻。她并不多言,直接就要登车。
萧昉抬手一拦,笑道,“我是你家外兄,萧昉。”从腰间解下一个玉佩,随随便便递过来,“喏,拿着。见面礼。”
阮朝汐扫了眼面前的玉佩,侧身避过,俯身万福,直接登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