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看他随从确实只带了不到十个,略想了下,便明白了前因后果,“你于市集上意外见了我,又不敢确认,因此吩咐家仆引开我身边的人,你好拦住我问询?”
荀景游意外在豫北碰到了故人,故人却和印象里截然不同,令他大为困惑。“我刚才确实不敢认。你的肤色怎么了,眉毛也——”
“看不惯?”阮朝汐好笑地反问。
眸子里漾起的清浅笑意又是熟悉的了。荀景游恍然大悟,十二娘出奔豫北,逃避追捕数月,必然会乔装改扮。
“在下明白了。”
李奕臣在旁边虎视眈眈,目光也盯住荀九郎的脖子。像他这种云间坞出身的家臣,对付寻常家仆,足以一个打十个。荀九郎紧张地又往后靠紧土墙。
阮朝汐回头对李奕臣道,“他说得应该是真。”
李奕臣的目光从脖颈处转开了。荀景游松了口气。
对着面前乔装改扮的佳人,他的声音柔软下来。
“在下绝无恶意,确实是闲逛时无意撞上的。我家二兄北上寻三兄,在下也是被家里逼催,才跟随二兄一起前来。但我和我家三兄……哼,我不想见他,半道上索性故意走脱。听说管城繁华,今日临时起意,过来市集随意走走。”
“原来如此。”阮朝汐往后退半步,确实是意外撞到人,她放下了心。“今日得罪了,有缘相见故人,还望不要泄露消息,后会有期。”
荀景游乍遇了故人,却不愿就这么分别。
骡子板车在前头走,马车跟在后头缓行,荀九郎喝令家仆催动辔头,追上去道,“十二——”
阮朝汐侧头瞪他一眼。侧颜动人心魄,眼神犀利如刀,荀景游立刻改口,尴尬道,“咳,不知如何称呼。”
阮朝汐盘膝坐在骡车上,不冷不热道,“熊二郎。赶车的是我兄长,熊大郎。”
“……好名字。”
荀景游被艰难地把化名念出口,“二郎原来在豫北。你可知,阮家大兄遣了无数部曲南下寻人,一路往豫南,青州。你们往北走,是个好决策。”
“然而,豫北也不安全。我家三兄调用了荀氏壁数千部曲,在豫州和司州的交界处来回搜寻你们,距离管城这里并不远。你们——该不会打算要去司州罢?”
阮朝汐心里一沉,和李奕臣互看一眼,没说话。
他们确实打算开春天气暖了出豫北,入司州。
“多谢告知。”阮朝汐轻声说,“过了整个冬季了,怎的还在搜寻?我们会打算。他如今在京城可好?”
本是一句寻常的问候,荀九郎却露出古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