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说一句“太麻烦了”,也没关系的……念及此,凌酒酒眼眶热了热,又凑近了些,看向姬沉,近乎嗫嚅道:“师兄……”她的声音在一众天阙剑修的喧嚣里太轻浅,但又像是生出了钩子挂在他的耳边,姬沉情不自禁地低头靠得近些。凌酒酒因姬沉的突然凑近含了含头,才道:“我……”“我看看!”放飞自我的花擎宇如一道黑色的窜天猴蹦到树前。然后对姬沉比出一个大拇指:“姬师兄,昭虹小考那几天都给我累瘦了,你还有空种树,你可真是时间管理大能!凌酒酒被花擎宇一惊一乍唬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姬沉的脸已经肉眼可见地黑了几度,他看似平静地对花擎宇招招手,缓缓道:“花师弟,你过来。”对视间,花擎宇后背窜起一股凉意。强烈的求生欲激发出满分阅读理解能力,他敏锐地读懂了姬沉眼中的深意——“花擎宇,三天之内鲨了你。”花擎宇一个冷战,差点把佩剑甩掉,一秒变回放羊的哈士奇,强行广播着“小师妹累了需要休息”,然后将一窝师兄弟姐妹赶上飞行器,带头飞走。临走也没敢看姬沉一眼。闹哄哄的人群离开,只余凌酒酒和姬沉。整个洞府蓦然静得令人心颤。凌酒酒十根手指缠在一起,耳朵通红,自顾自害羞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对姬沉道:“师兄!”姬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纠结半天,耐心地等到她抬头,才应了一声,道:“嗯。”凌酒酒眼睛闪了闪,才一鼓作气道:“师兄,我不知道赤果葚灵树这么难种,会耽误你这么多时间,如果知道我就不要了……”说到一半,又感觉是在给自己找理由,毕竟姬沉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哪怕是岳瑛,也不过做到这个地步。此时夜色已深,月影与星辰落在他的肩头,凌酒酒看向他,心不知怎么就“砰砰”地跳起来,口齿如何也伶俐不起来。姬沉看着凌酒酒粉嫩的双颊憋得通红,扇子般的睫毛起起落落,看来是将自己急得不轻。他伸手帮她理了理碎发,抿唇笑笑,道:“不急,慢慢说。”然,这句话像是碰到了她身上的什么开关,凌酒酒豌豆射手般突突突道:“师兄我真的很谢谢!你放心吧我一定努力加油以后好好孝敬你!”姬沉:????如果硬要挑刺,凌酒酒这番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却不知哪个字眼戳了他的逆鳞,令他心中燃起一阵莫名的邪火。哦,是“孝敬”。但为什么这两个字让他生气,或是他想要听到什么样的话,他想不出,也懒得去想。姬沉眉眼压了压,脱口而出,道:“瞎说什么。”见凌酒酒懵了,他心累地补充,道:“师兄师妹间,用不上‘孝敬’。”凌酒酒也觉得用词不当了,一下把姬沉喊老了一辈,这也不是她的本意,于是赶忙找补,脱口而出,道:“师兄,我是说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凌酒酒:!这话怎么也有点不对?姬沉忽就消了气,看了看又开始发懵的凌酒酒,沉沉地笑了一声,道:“走吧,去我洞府收指星草。”凌酒酒见姬沉没有发现话里面的问题,暗中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跟在姬沉身后。两个洞府实在太近,压根不需要飞剑,姬沉边走边灌输知识点,道:“走出你的洞府,面向归墟主峰,向左手边一直走,便是我的洞府。记好了吗?”凌酒酒小声重复了一边,才说:“记下了,师兄。”花擎宇说得不错,两个洞府之间的脚程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凌酒酒一眼就看到指星草的灵田。经过天阙峰剑修一番温居,如今已是浓夜,几盏白光灵石灯撑起一蓬蓬亮光,蓝色的指星草自然舒展着枝叶,被蓬莱海上吹来的湿润凉风吹得缓缓摇曳,在灯光之中,宛若星河倒悬。凌酒酒跟着姬沉走到指星草中间,听了姬沉说收割指星草并不麻烦,只要贴着地面切下来就可以,便主动请缨道:“师兄,我用剑阵来收,你歇着呀。”姬沉听着凌酒酒的尾音像是翘起来的小尾巴,知道她是想展示一下自己新领悟的剑招,便从善如流地站到一边。他从前看凌酒酒用剑,都是在检查自己教的剑招,心里或多或少有审视之意,今日头一次放下心情,只是单纯地看她用剑。指星草随风慢慢舒展,一身黑衣的女郎像是踏入璀璨星河,她闭目调动灵气,接着剑指一并,黑色佩剑便从腰间跃出。金红剑光闪现,她像是带来光明的太阳神祇,与虚空之中凝聚出两柄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