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施主,贫僧……”“吱呀!”话未说完,房门忽然从里打开,像一口巨大黑洞。纪辰正要迎上,却见老僧浑身一震,似受重创。无相瞳孔涣散,连退十步,退回原地。慌忙闭眼,却淌下两道泪,赫然是血。纪辰震惊:“这……”卫平喃喃:“他开了慧眼!”紫云观有“望气术”开天眼,佛宗类似术法名为“慧眼”,可观修士气运、隐约望见过去、未来碎片。“看宋施主一眼”,自然不是看一张简单皮相。卫平不知道无相今晚有没有后悔,但他猜对方现在不好受,忍不住暗笑。老僧声音微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房内走出一人,走过屋檐阴影,立在似雪的月光下。宋潜机问卫平、纪辰:“没事吧”两人摇头。无相睁开眼,双手合十,双目浑浊无光:“宋施主,多有叨扰,告辞了。”宋潜机不知道对方看见了什么。但前世紫云观主看他,差点被他周身滚滚黑烟熏瞎。他从来不怕人看。无相根本没有看清宋潜机面容,隐约只见一道人形轮廓。那人通身金光,无比明亮,似烈火熊熊燃烧,灿金中夹杂着一丝紫色电光,是残余的雷劫之力。只一眼,如万千金针刺目,他双目已伤。平时不至如此,今夜宋潜机刚突破不久,气运正盛,雷火未灭。他不该看。客人已经告辞,宋潜机却不让他走:“大师可有机缘赠我?一串念珠也好。”无相一怔,摇头:“贫僧方才看过,你我没有缘分。”宋潜机假意叹息:“可惜了。”无相双目浑浊盯着他:“宋施主气运之强,世无其二,命里自有造化。”宋潜机礼貌微笑:“您太客气了。”两人说话间,无相已经走到宋院门口,宋潜机道:“今夜已晚,天不留客,没事常来啊。”等人走出仙官府,纪辰再忍不住:“宋兄,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宋潜机:“我很好。”卫平:“这和尚不对劲?”宋潜机迟疑:“他练的确是佛宗正道功法,身上没有一丝恶意。”他摸不准对方根底,就算有宋院阵法加持,今夜也不一定能留住此人。无相与上辈子见过的模样毫无变化,慈眉善目,好像张口就要跟他谈论生命和佛法。无论前世记忆还是光阴长河,都没有此人的过去。如果他不曾见过孟河泽、何青青的红玉念珠,也会当对方只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宋潜机忽然想起:“白天那刺客呢?!”他进入不死泉开创的界域中,由昼到夜,一醒来又遇上无相来访,耽搁这些时间,蔺飞鸢不会已经死了吧?“刺客”二字一出,卫平稍感心慌,低头道:“关在隔壁,喂过药,人没死。”宋潜机放下心:“你们忙了一整日,都回去歇息吧。”纪辰喜道:“好,今天宋兄有惊无险的突破元婴,我们明天吃火锅庆祝一下?”卫平惴惴:“宋先生,那刺客危险且居心叵测,我想留下守着。”宋潜机:“不必了。”卫平没底气坚持:“刺客阴险狡诈,擅使挑拨离间之计,先生别听他胡言乱语。不如贴他一张禁言符箓。”宋潜机只道:“回去罢。”……“要杀要刮,动作麻利点。”蔺飞鸢靠着墙,对进门的人说。他虽重伤,神智却清醒,能听见方才院内动静。本以为外面人遇到麻烦,宋院将有一场恶战,自己可能趁乱出逃。但宋潜机醒了,不露兵刃不出一招,莫名其妙地化解危局。“虚伪至极!”蔺飞鸢听宋潜机说“可惜”“没事常来”的语气,几乎能想象对方脸上虚假恶心的笑容。根据他的经验,这种人表面有多光风霁月,关起门来就有多阴毒龌龊。宋潜机现在关门了。月光被挡在门外,烛火昏昏,人影模糊。空荡房间只听见一声声脚步回响,蔺飞鸢不愿承认心中恐惧。他想,我今夜若侥幸不死,来日总有机会百倍奉还。宋潜机蹲下,蔺飞鸢近距离看他的脸,才发现他眼里没有杀气。宋潜机解开困阵,将人扶起来。他破纪辰设下的小型阵法,只需要一根指头。蔺飞鸢双臂碎裂,却像不知疼痛:“宋仙官,忘了恭喜你突破元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是该把我供起来。”宋潜机不说话,把脉后输送灵气,替对方梳理体内混乱灵气。蔺飞鸢却脸色更差:“你准备唱白脸啊,那谁唱黑脸?卫平不是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