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整件事才只是一个开始。那断裂的鸱吻像是招摇着张着口,嚣张地嘲笑着他们:看啊,即使知道是人为,又能拿我怎么样?李臻笑着摇了摇头。这赤丨裸裸的挑衅,就像是一纸战书。“看来怡王殿下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吧。”祁铭之看着这断面淡淡地说。两位皇子的相争,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正式开始的,只是今日怡王撕毁了过去的伪善,将自己的野心相对于明面——既然太子素有贤名,那便从名声开始摧毁。“回去吧,二位。”李臻轻叹一声,“从这里查不出结果来了。”“殿下你……”常瑾泽有些担心。“放心。”李臻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怡王已经开始了,这局棋我自然会陪他下完,他已锋芒毕露,我自不会藏匿圭角!”祁铭之浅笑一声,拱手道:“既然殿下已经拨开云雾,那在下便恭祝殿下,心想事成。”“去吧。”李臻轻抬了下巴。常瑾泽似乎是还有话要说,可太子已经转身,于是那番欲言又止便成了如鲠在喉,跟着祁铭之二人出了殿还在口中没吐出来,急煞了人。他亦步亦趋跟了一路,快到了行宫门口,祁铭之终于道:“师兄有话要说?”“当然!”常瑾泽猛地抬头,又闭嘴,许久狠狠叹了声气。“你知道的!那鸱吻是可以再查一查的。”“鸱吻的确可以再查,能在今日的暴雨中完全藏匿行踪的人不多,从你和殿下的暗卫入手就能查下去!”祁铭之猝然接过了话,说得又快又急。“可是查出来之后呢师兄?”“怡王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或许在你们探查暗卫的功夫里就已经有了另一招在等着你们,陛下已经禁足了殿下,我们真的还有精力陪着怡王做一场你追我赶的戏吗?”常瑾泽闭了眼,满脸写着厌烦。他平生快意恩仇,最恨这些背地勾当。若非当年弃了武功从政……他又叹了口气,满心酸楚的无奈。即使是习武的将军,不是依旧有一个骠骑将军作为前车之鉴吗?“你比我强……”他压着嗓子道。少时他就知道,他能在武艺上胜过十九,可是心性上却是不如。如今,只怕是武艺也比不过了。“并非我强过师兄,只是情势逼人,”祁铭之的语气缓和了些,后一句话像是对着虚空中的另一个自己说的,“我曾途径幽冥,见过极恶又遇见过归途。”“去路不易,我们都有各自的硬仗要打。”他看了看夜空,与常瑾泽在行宫门口分别。与墨儿两个人一同回家的路,似乎不会再孤独。常瑾泽在行宫门口站了许久,一直看两人消失在长街尽头的夜色中。不知怎么地,突然就生出了无限怅然。他出走十年,归来时年少不在,这一身背影竟带着落拓不羁,仿佛游离于世外的一缕孤影。可孤独二字与他怎么相配,他又怎么可能无羁无求?家门覆灭,父兄惨死。他本该是这世间最有执念的那个人才对。回顾说来你一个低贱暗卫,到底是如何……“十九哥哥,你好像有些不开心。”芸京墨拉了拉祁铭之的手,仰头轻道。自出了行宫,祁铭之一路都没有说话。本来该是事出有因,任谁遇到了这种事都无法顺心,可是走在他旁边,芸京墨可以鲜明地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轻轻颤抖。“是在担心太子殿下吗?”现在即使是芸京墨,也能明白此时是一场夺嫡之战了。他们既然选择了太子,成王败寇,输赢只有一次,他们只能赌太子殿下赢。她原以为祁铭之在担心这一点,毕竟他连为家族昭雪的全部希望都押上了。可祁铭之几乎是用气音答她:“是担心,可我担心的是墨儿。”“嗯?”没听到意料中的答案,芸京墨有些疑惑。“担心我?”祁铭之像是懊恼般自言自语:“终究是把墨儿卷进来了,我怕我……护不住你。”他皱紧的眉头间满是无奈与后悔,像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却被芸京墨跳起来一个脑瓜崩弹在了额头上!“墨儿……”祁铭之皱眉不展。芸京墨虎着脸道:“错了没?”祁铭之眉心跳了跳:“墨儿?”芸京墨扬起了巴掌,继续板着脸:“说你错了!”这气鼓鼓的模样大有一副你不听话就要挨打的架势。“我错了。”祁铭之从善如流。“错哪了?”芸京墨巴掌没放,不依不饶。祁铭之眨巴眨巴眼睛,竟真的生出了一阵心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