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铭之轻掸衣袖,修长的手指握住的是那枚龙纹金印。“昔日的长明军如今已散入四方驻军,而他们与十年前一样,依旧遵循长明军旧令。”这是他彻彻底底的坦白,就像太子殿下的那壶花枝醉一样,是他最高的诚意。李臻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多谢祁公子坦诚相告。”虽然他并不希望看到祁铭之的这枚金印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因为那必定是一场平反战乱,但他依旧给出了自己作为主君的承诺:“昔日的戚将军为骠骑大将军,日后,祁公子可为护国将军,金印紫绶,丹书铁券。”祁铭之却摇了摇头。李臻欲言又止,只听见他轻道:“若在下真有用武之地,惟愿父兄污名洗刷,戚家可得祠堂祭拜,仅此而已。”“那你自己怎么办?”常瑾泽急道。孤身在外,若是不授这份承诺,是不打算回京了吗?祁铭之偏头看他,缓缓地牵了牵唇角,反问道:“戚家十年前就已经满门抄斩,我若回去,是来自地府吗?”“那你也不能这般决绝,这只是一个由头,我们可以找个理由!”“师兄。”祁铭之从来没把一声师兄喊得这么真诚,连常瑾泽都硬生生地愣住了。“殿下该是明君。”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是他们也都明白。以他这暗中联系各军的行为,本就是叛逆之罪了,若是真有那枚龙纹金印启用的日子,他也就和乱臣贼子无异了。出走十年,最终可能还是要以一个乱臣贼子的身份,去洗父兄身上的污名。就仿佛一场不增不减的轮回。“戚家二公子已经在十年前就死了,我现在有家。”祁铭之手指向后一伸,不出所料地握住了一个温柔的小手,于是轻松道。常瑾泽动容,愤愤地捏了个拳头,往他肩膀上重重捶了一拳。“放心,以现在陛下对殿下的态度,只要怡王不起兵谋反,就不会有那个机会;若是他真敢起兵谋反,那不是还有你么!”祁铭之轻点了头。说来倒是有些奇怪,今夜这情形,原本以为怡王会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却不想最后竟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过来了。对此,祁铭之确实有些疑惑,稍问了问。“我少时离京早,因此并不清楚,只是听闻怡王的母亲容妃专宠,后宫十数年只此一人?怡王得宠是不是也与这位容妃有关?”言及此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太子的脸色明显沉了几分。常瑾泽叹了口气,素来心直口快惯了:“还不是子凭母贵,爱屋及乌,若非如此,殿下又怎么会担心储君之位不稳?以容妃的地位,陛下哪一日心血来潮扶了正,那怡王便和殿下一样是嫡子了。”“可我听闻,容妃入宫十数年还是妃位,并且也只育有怡王一子。”常瑾泽说不下去了,终于伸手把人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你或许不知道,容妃是陛下自己从端州带回来的。当年皇后娘娘还在的时候,帝后和睦,后来虽然娘娘没了,陛下对殿下也是上心;直至容妃入宫,陛下对殿下才冷落下来。这些年殿下的日子不好过,所以这事儿最好别在殿下面前再提了。”祁铭之会意。观这二人的动作,太子在后却道了一声:“无妨。”“容妃是皇奶奶的表侄女,按辈我原本还该叫一声表姑姑,这一支是亲上加亲,父皇更重视一些也是应该的。”一来一回,几人顺着又说了许多。可一直听着他们说话没言语的芸京墨却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位容妃身上了。这位美丽的妃子她檄文(二更)今天的更新再稍微补一小……断裂的鸱吻摆在众人面前,常瑾泽指着那处痕迹,无奈耸肩:“喏,划落的原因非常明确,完全不用掩饰。”分明是被人从连接出撬开的,连断痕都还是新鲜的,很明显是人为。只是大家围着这东西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重。知道是人为,又能怎么样呢?毕竟事情发生在太子殿下的寝殿,陛下的那句“连自己的屋顶都管不好”并没有斥责错。更何况,对手是掐着点等到王公公到了檐角的时候才让它划落的。也就是说敌人甚至可能就在殿下的身边,甚至是在今日的暴雨中的太子寝殿蹲伏了许久。敌暗我明。后面安排的司天台沈怀妄图引起陛下的怀疑这件事,或许根本就不是最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