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硬邦邦的横椅上,成昆并未睁眼,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场中的情况。阳顶天和韩庆生已经打了起来,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成昆暗暗翘起嘴角:韩庆生最忌讳的就是阳顶天,由他来出手来打败他,只会让他更加郁闷。若是阳顶天再一个错手……
在这一点上,他丝毫都没有自己栽赃了韩庆生的心虚感,毕竟他服了那人的药后身体不适是真的,韩庆生既然敢对他下药,就该有承受后果的觉悟。至于他付出的是性命还是其他什么,成昆完全无所谓。
至于是不是自己亲手报复过去,成昆倒是并不在意。事实上他现在能不出手就不出手,虽然之前那六年大概试探出了佛珠的限制,可谁知会不会还有些其他限定呢?因为这个人暗下一颗珠子,未免太不值得了。所以借阳顶天之手教训韩庆生一顿,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不会因为直接出手而消耗机会——多么美妙的局面!
而阳顶天,从一开始成昆就不曾想过他会输。
正如他所想,场中二人激斗片刻,忽然传出一声闷哼,随后彼此分开,一人卓然而立一人抚胸弯腰,明显是韩庆生受伤了。
阳顶天并未乘胜追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道:“交出解药,我饶你这一遭!”
韩庆生伸手抹了把唇角的血迹,冷笑道:“没有!你能奈我何?阳顶天,残杀师兄弟可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阳顶天剑眉倒竖,上前一步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了我,你的小昆也没有解药!”韩庆生大笑,下一刻却又闷哼着后退——却是阳顶天盛怒之下又给了他一掌,虽然不重,但还是将他整个人击的“蹬蹬蹬”后退数步。
“咳咳……”没料到阳顶天居然如此步步紧逼,韩庆生握着嘴唇抬眼,苦笑道,“居然真的……阳顶天,你好、好得很啊!”
阳顶天皱起眉看着他,心中莫名有些郁闷。眼前的韩庆生让他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这一幕与记忆中“那件事”也诡异的重合在了一起,让他感觉越发烦乱。
不过就算如此,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见韩庆生如此冥顽不灵,他不再迟疑,踏上半步便要再度出手!
忽然不远处梅姑匆匆赶了过来,张口喊道:“少主且慢!”
阳顶天扬起眉,看向她跑来的方向。只见梅姑气喘吁吁的赶过来,跑的有些急,额头都见了汗。她虽然是兖州分坛的坛主,但是生平专攻医理,武功不过平平。之前这两个人打斗激烈,她根本无从插入,直到此时才有了时机:“少主,属下有些话要跟你说。”
阳顶天皱起眉:“什么?”
梅姑平复了一下呼吸凑过来,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就见阳顶天原本肃然的面色忽然变得诧异,目光先是看了眼远处仍“不省人事”的成昆,而后才再度转向韩庆生,面色阴晴不定,片刻后才道:“你走吧!”
“哦?”韩庆生扬起眉,不顾唇边血迹嘲讽道,“舍得放我走了?”
阳顶天皱起眉,只道:“你不想走?”
“当然不。”韩庆生的回答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他慢慢站起身,理所当然道,“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办到,我要是这么走了,你又出尔反尔,我不是白受了这身伤?”
他这话分明便是讽刺阳顶天去而复返的举动。阳顶天却神色不变,只是看着他片刻,才道:“梅姑。”
“是!”
阳顶天走回到成昆那边,道:“事情交代完跟我回去!这里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做,你现在全力给小昆解毒!”
梅姑道:“属下遵命!”顿了一顿又道,“属下之前已经将事情吩咐下去,又让于副坛主仔细盯着,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阳顶天点了点头,弯下腰将成昆整个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对韩庆生道:“你都听见了?该办的事情我不会忘,至于你跟小昆之间的账,等他醒了咱们另算!”
韩庆生伸舌抵着脸上被揍的伤口,闻言歪着嘴嗤了一声道:“随时奉陪!”莫名其妙挨了这么一顿揍,送出去的解药又被诬陷为毒药,他心里正憋屈得很,但是想到要救陶孟竹还得靠眼前这个人,这口气只能暂且忍下,等以后再报复回来!
……
没料到事情居然在成功的前一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成昆顿时愕然不已,更让他吃惊的是,场中战局一停,他的颈项上便传来了熟悉的紧缩感,这让他周身瞬间便僵硬了:佛珠暗了?!为什么?!
他没听见梅姑究竟对阳顶天耳语了些什么,只知道从她出现开始,事情就变得不对劲了。加上原本预算中明明不该算做“作恶“的条件被达成,让他心中越发阵茫然: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好像突然之间,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握一般。
感觉到阳顶天再度抱起他,成昆不愿再装以免被拆穿,便假装“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只是仍做出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阳顶天见他清醒,关切的问了几句,却并未将他放下,而是径自带着他展开轻功一路回到兖州分坛他们的那间卧室之中,将他放在床铺上温声安慰了几句,便要抽身离开。
“等等!”见状成昆急忙伸手拉住他,半合着眼道,“你去哪儿?”直觉告诉他,阳顶天现下离去多半与他身上的毒伤有关。他仍纠结着之前那件事,不弄个清楚绝不罢休。
阳顶天还道他因为身上的毒而担忧,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没事,我只是去找梅姑讨论一下你的情况,马上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