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目送人转过街角,直到连人家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才回府去。
不待进门,滚蛋扑出来了。狗子恢复能力惊人,经过这些天,伤大多好了,只腿还瘸,三脚着地倒腾得利索。
“汪兄吃胖了没有?”景平见它亲切,单手将它抱起来转了一圈,滚蛋也亲昵地跟他贴蹭,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往景平身后瞟。
景平知道它在找李爻。
“晏初还要一会儿才回来。”
可滚蛋见主心切,挣扎这往下蹦,后腿寸劲儿挂在景平手腕的红绳上,编着李爻白发的平安结一下给蹬散了。
景平“哎呀”一声哀呼,心疼地把东西捡起来。
胡伯和孙伯听见大门口吆喝,也出来了,见景平拿着红绳怔怔发呆:“公子回来了!累了吧,快进屋歇!王爷呢?”
景平没动,他怎么想怎么心慌,迷信起来:“他入宫见驾了,我去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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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大内,李爻被引至御书房。
事实证明,太医院有能人。
经个把月的调养,赵晟的五官已经恢复如常。他坐在书案后执笔,又变回玉树临风的模样。
他刻意等李爻,听说人来了,立刻撂笔,拿起手边的腰佩,理好衣裳,坐定等人上殿。
李爻知道今天必要见驾,清早启程换了朝服,从龙骧麟振的将军摇身变回才情雅正的文官。
他进殿时背了天光,光晕描着他的身型轮廓,一瞬足以惊为天人。
赵晟想站起来,念着自己脚跛,没有动。
“晏初回来了,免礼,快坐,朕特地给你备的乌梅普洱,很好喝,你尝尝。”他欠身一下,又坐回龙椅上,向樊星示意。
李爻礼数周全一番,恭敬坐下。
赵晟是个心思很敏感的人,否则也不会有耳根子软的毛病。
他端详李爻,觉得对方走这一遭,态度有微妙的变化,似乎更生疏了。
他想:我与辰王兄争来斗去,他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惯的。
李爻喝了两口水,简述边关情况。
赵晟听得三分有心,七分分心:“有你替朕撑起半壁江山,朕向来省心,”他顿了顿,“朕不担心这些事,找你来是有旁的事情同你商量。”
李爻没拾茬,站起来手托掌武令:“陛下,如今边域安定,羯、胡哈、搁古危机已解,皇室内乱安息,微臣交令,请陛下准微臣寻一方山水,安养几年。”他说完撩袍跪下,恭敬给赵晟叩头,起身将掌武令放在御案上。
措辞恳请,行为可没半点商量的意味,明摆着是来通知皇上:我要走了,回见吧您呐。
“晏初!”赵晟预料之外,有点急,“但……即便辰王是祸头,那他的党羽呢?又或者是否有人拿他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