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儿说了句,就往下棋的老头跟前凑,弯腰看他们下棋。
她看的认真,时不时喝彩叫好,或者跺脚叹气,十分入迷。
郑小黑傻愣愣站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道下的这么臭的棋有什么可看的。
他们镇上那些老的走道都不稳当的老头,最爱干的事就是聚在一处晒太阳,唠个家常,下个棋。
棋子是自己拿木头雕的,棋盘是用炭笔在地上画的,无比简陋,但只要棋盘一摆开,就呼啦啦跑来一群老头,一下就是大半天。
他和秀儿小时候淘气,嫌老头们总在铺子门口下棋太吵了,就故意偷走他们的棋子,蹭掉他们的棋盘,让他们玩不了。
后来被老头们发现了,就堵着铺子骂他俩,然后他俩就被娘揍了。
再后来,娘就教他们下棋,学会了又把他们扔出去跟那帮老头下。
他有输有赢,秀儿一直赢,最后把那帮老头下的没脸再在那棵树下下棋了,偷偷挪了地方。
老头们走后,秀儿就不下棋了。
她说下棋没意思,不如去河里摸鱼上树掏鸟窝。
怎么今天又突然来兴致了,对着这么臭的棋还能看的这么入迷?
他们大老远跑到这儿,难不成就是为了看一帮老头下棋?
郑小黑正暗自嘀咕,一个瘦猴一样的老头突然冲胡秀儿发起火来,
“你这人可真不懂规矩,观棋不语懂不懂?我们下棋,你吵吵个什么劲儿?”
胡秀儿撇嘴道:
“你们在大庭广众下棋,就是让人看的,我看见下的好的自然要叫好,看到下的不好的自然要叹气。
你下不过人家就冲我发火,老爷子,实在不行,让我替替你吧,我下的都比你强。”
瘦老头气坏了,跟瘦老头下棋的老头却哈哈大笑起来,嚷着让瘦老头赶紧退位让贤。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把瘦老头气的棋子一扔,
“不下了!遇上晦气人,这棋怎么也下不赢。”
“那可不一定。”
胡秀儿一点也不客气,径直坐了瘦老头原来的位置,把他一直放着不用的小卒子挪开了一步。
瘦老头见胡秀儿这么下,本来都要转身走的动作停住了,忍不住弯腰看了起来。
看到胡秀儿靠着一个小卒干掉了对方的车,扭转了战局,反败为胜。
瘦老头忍不住心痒痒,勉强夸了胡秀儿一句,“还行,是个会下棋的。”
“那是,我可是正经学过的,家里人照着棋谱教的呢。”
胡秀儿说谎不打草稿,笑呵呵一脸淡定。
郑小黑却忍不住心虚,他俩下棋就是娘拿小木棍在沙盘上画着教的,哪儿有什么棋谱啊?
瘦老头却对胡秀儿的话坚信不疑,追着她一个劲儿问棋谱的事。
胡秀儿推说自己要去找人,就是不说。
瘦老头急了,拽着胡秀儿嚷嚷,
“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这周围方圆十里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你到底要找谁?报上名来,我帮你找!”
胡秀儿很是高兴,连忙道:“我要找吴爷,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
瘦老头立刻松开了手,看胡秀儿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那几个下棋的老头也停了手上的动作,齐齐朝胡秀儿和郑小黑看了过来。
郑小黑忍不住想跑,他感觉到了杀气,从这帮刚才还看着老迈孱弱的老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