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听闻眸光晃动,似有所感,说道:
“书中的君子小人,从来不包括女子,就好像女子只是个背景一样。在书中的世界,男子们忠肝义胆,活得精彩有故事,女子们充其量,就跟着花园里头的花儿一样,就是个景色和添头,无关紧要的。所以我小时候,无论如何也不想当女郎……”
皇后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道:
“谁说不是呢……正是因为是个添头,孔老夫说了小人,才又带了一嘴女子,其实小人就是小人了,不仅小人里头有男有女,而且这世上小人多,合格的君子可没有几个。所以,“近则不逊远则怨”,这句话几乎适用于所有人,后宫的嫔妃们是如此,前朝的大臣们,也是如此……”
谢元一直安静地听着,点了点头说道:
“这话有道理。”
皇后冯伯羊见她这般耿直,脸上的微笑又大了些,攀着她胳膊的手也紧了紧,说:
“幸而你是个君子,我才有了个能说知心话的人,要不然在这深宫之中,日子孤独难熬啊。”
谢元倒是没有想到她会往自己的身上引,惊讶了一瞬之后,笑着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不过君子我倒是当不起,孔夫子口中的君子,那可是圣人。”
她顿了顿,问道:
“陛下与皇后娘娘感情深厚,怎么会孤独难熬呢?”
皇后冯伯羊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的颓然和伤感,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她笑着说道:
“我与陛下虽是夫妻,但是更多的,却是君臣,君臣之间,哪有那么多的知心话可说?”
这样的皇帝有过吗?
谢元有些惊讶于皇后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定位,于是不确定地说道:
“我……我感觉陛下是真心对娘娘的,不只是君臣那么简单吧?”
皇后冯伯羊,烟雾似的眉眼露出了些许淡淡的忧愁,说:
“不是,也只能是了……从一开始,我就是陛下选出来,替他看家守业的,也不可能再多了。”
谢元沉默了。
她从沈留祯那里听说过了陛下和皇后之间的事情,关于去子留母的担忧,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对朝政的影响。她能理解帝后之间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也是一个国家的事情……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谢元斟酌了一会儿,终是说道:
“其实皇后和陛下也可以做知己,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皇后听闻,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道:
“怎么可能呢,就好比你跟沈侍中在一处,谈天说地,聊到知心识趣了,你能忍住不碰他,不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