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人眉眼含着笑,淡淡应声,眼底的宠溺好似一汪无垠的海,要将她溺毙在里面。
容因忽然就不想再说什么口是心非的话。
小姑娘神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伏在他肩头软软地道:“好吧,我就是看不得他们这样欺负你。”
祁昼明一怔。
还从未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
人人都畏惧他,他的小夫人却说,看不得他被人欺负。
他敛眸,幽深的黑眸凝在她纤白的侧颈。
沉默片刻,他低下头,薄唇落在她的眉心。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澄蓝的湖水里坠下一片单薄的叶。
昨夜祁府的家仆虽大动干戈地寻人,但同容因一起上了那艘画舫的不止她一人,还有钟灵。
为她的清誉着想,国公夫人一早便派人上上下下打点一番,不许旁人走漏了她们的身份。
祁昼明也在其中出了份力。
加之夜色掩映,鲜少有人看清。
外头竟没有一人将她们的身份传扬出去,平静得仿佛昨日那桩事与她们毫无关联。
容因得知时,暗暗松了口气。
她不在意被人议论,却怕祖母、姨娘和铮哥儿着急上火。
尤其吕姨娘,一辈子没有经过什么风浪,性子比一般人都要怯懦得多,若知道了,还不知会吓成什么样。
今日是仲秋,原本该是个极为热闹的日子,但因出了昨日那桩事,再加上梨花渡大火,街上比往年这个时候冷清了不止一点。
容因原本还顾虑,祁昼明受伤,今夜若还在荣禧堂过节,他势必是去不了的。
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说辞在祖母面前搪塞过去。
却不想孙内侍前脚才走一会儿,她便命云溪来传话。
说容因昨夜受了惊吓,今日只管好好歇着,只要一家人都平安无事,这仲秋过不过的都在其次。
如此体恤,反倒让她生出愧疚——
这已是第二次同祖母隐瞒祁昼明受伤的消息了,只希望能是最后一次。
既然是仲秋,月饼还是要吃的。
知道今晚不在荣禧堂用膳后,小奶团子去荣禧堂同祁太夫人请了个安,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颠颠地跑到东院来,摆出了一副赖在这儿不走的架势。
甚至还敢当着祁昼明的面向容因提要求。
“我要吃你先前做的那种月团,府里厨娘做的月团没有你做的那种好吃。”
即便是请求,小奶团子也是一脸理直气壮。
只是黑亮的眼珠里却藏着几分期待和恳求。
祁昼明冷下脸:“别惯着他。”
容因莞尔,眉眼含笑,低声去哄:“祁昼明,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懿哥儿一个孩子计较?你放心,不只做给他,还有你的。”
小奶团子瞧见这副情形,肉乎乎地小手立马捂住双眼,指间却还露出一条缝隙,一边偷瞄一边阴阳怪气地道:“啧啧啧,你们这些大人,真是不知羞耻,连我这种小孩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