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慧云如遭雷击,跌坐在地上。许久,她才反应过来,今日不管元承弼说的是真是假,她的名声都彻底毁了。若是只有谢季朝几人在倒还好,自家亲戚总不会说出去。问题是她为了陷害杜月儿,特意带了许多嘴碎的婆子来,就算她严厉禁止这些婆子传话,到明天,她偷汉子的事只怕也要传得全府皆知。
钟向明挣开她的手,拂袖而去。霜风乍起,柯叶翻舞,钟慧云望着她爹无情的背影,眼中渐渐染上绝望之色,如石雕般静静伏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元承弼始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直愣愣地看着钟慧云,为什么,那个女人那么悲伤?她的眼神,好像已经了无生气……
杜月儿走到钟慧云身前,蹲下身子,叹道:“钟小姐,只是一个池子罢了,值得你这样一再陷害我吗?”
钟慧云回过神,看着杜月儿,眼中渐渐染上恨意:“你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来责问我!”
“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钟小姐你真觉得自己就比别人高贵吗?”杜月儿顿了顿,又道:“你很有心计手段。可我外祖父和我说过,人生的成败是由一个人的品质所决定。钟小姐你会落到这般田地,全是你咎由自取。”
她站起来,牵着谢季柏的手转身离开。
留下伏在草地上嚎啕大哭的钟慧云。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很想保持日更,但卡文真的好严重。。。。。。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尤二
钟慧云若是真嫁给赵樊那个莽夫,九成可能会死,还有一层是生不如死。到底是自己的表妹,念着儿时的情谊,谢季朝不忍钟慧云就此落入火坑,考虑了两天两夜,第三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抱着“佛主割肉饲鹰,地藏王菩萨舍身入地狱的伟大情操”,找到钟向明,表示自己愿意娶钟慧云,他会即刻回津州派人前来提亲。
钟向明没同意。
若是前两天谢季朝来提这事,他必然求之不得,然而他现在认定钟慧云不洁,名声已臭,不想给自己无辜的外甥带绿帽子。至于那个逆女,他就当没生过好了。何况他也收了赵樊的聘礼。
谢季朝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加上谢季柏要走,便同舅舅辞行,跟着谢季柏前往定海县。
定海县临海,位于涯州省最东,若是从地图上看,是一块突出的小三角,形状如同钉子。民间传说海中有恶龙,常年兴风作浪,导致沉船无数。后来天庭神君听闻此事,从案头取出一枚钉子扔入海中。神钉将恶龙钉入海底,从此海上风平浪静,此地也成为一处天然良港。
谢季柏之所以要来定海县,是因为谢家五叔谢兴言在此处为官。
对于这位五叔,谢季柏和谢季朝都没什么印象,谢季珅就更不用说了。谢季柏只知道这位五叔为人特别,年近四十不娶亲不说,于仕途也不热心。据说他当年还是探花一名,偏偏却要得罪皇帝,年纪轻轻就被贬到偏远地区为官,十几年了也没得升迁。
本来以谢家的势力,为他活动活动,换一个好地方也不是不行,却不知这个五叔吃了什么药,犯了糊涂,去信给谢老太爷,表示自己就喜欢呆在穷乡僻壤,若是给他腾地方,他就辞官去当闲云野鹤。气得谢老爷不再管他,由着他自生自灭。
谢季柏这次出行,得父亲交代,一定要来此看看那位五叔,十几年没见,谢老太爷虽然没说,心底还是挂念这个儿子过得好不好的。
定海县,集市。
“这位姑娘,看你满面红光,近日必有喜事。在下正好懂一些摸骨之术,愿为姑娘解答一二。”谢季朝拦下一位年轻女子,拿着扇子故作风流扇了两下,一脸淫笑施展谢氏迷魂大法。可惜如今正是冬季,冷风扑面让他顿觉不适,立刻又将扇子收起。
海边的渔家女子因为常年吹海风的缘故,皮肤较黑,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受到大海包容广阔的影响,这里的女人性格大多落落大方,并不避讳和男子相谈,甚至还有股子不输男儿的彪悍劲。
谢季朝这个色狼见多了白玫瑰,突然想换换胃口,勾搭几朵黑牡丹。被他拦下的女子身段苗条,五官清秀,日光下爽朗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你说什么)
“……”
谢季朝默默滴汗:“麻烦说官话。”
结果对方又是一通当地土话。
谢季朝听不懂当地方言,沟通失败,只好放弃目标。不想一转身,看见含蕊正和一个货郎相谈甚欢。谢季朝怒从心头起:爷还没泡到妞呢,自家的妞就先被人泡了!
他愤而走到含蕊身边,听含蕊同那货郎讨价还价道:“我一次买十捆丝线,小哥给我算便宜点嘛。”
那年轻货郎见她长得灵秀水嫩,黝黑的面上带了些红,说着不太利索的官话:“不能再便宜了。可以多搭你条红头绳。”
“那我不要红头绳,我要那朵绢花。”
“不行,这绢花一朵要五文钱……”
谢季朝懒得再听下去,直接拿过丝线和绢花,替含蕊付了钱拉上她走人。含蕊立刻叫道:“还有那条红头绳,他刚才答应给了!”
谢季朝只好回头再拿上那条红头绳。
含蕊如偷了腥的小狐狸,笑眯了眼。
“至于么?少爷给你的月钱还少了?这么抠门。”谢季朝忍不住损了她一句。这小丫头真是爱钱爱疯了。
含蕊得了便宜,也不在意被损,反而笑眯眯问谢季朝:“少爷怎么不去找当地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