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杀我。”燕恒淡淡道:“我放弃兵权之时,云崇云启都不敢杀我,如今我上战场保边境百姓,这二人倒是齐心的想要杀死我。”他语气毫无波澜,可听在温凛耳中却有嘲讽之意。温凛面色冷又难看。他一直觉得,为将者,当死于战场之上,而不是死于本国之人的阴毒手段。瞧着身旁的燕恒,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不甘情绪再度翻涌,他只能尽力压下:“你可有对策?”燕恒摇头:“但我一定不会死。”他答应了谢谭幽一定会活着回去的。温凛垂眸道:“我之前探到消息,城中军队有变动,或许是云崇想派军前往战场助秦国公。”“我知道。”燕恒嗤笑:“最少都得五万。”燕恒已经前往,他身上从无败仗,若他带领燕家军征战南燕,可谓是必胜的把握,云崇为何还要派军前往,温凛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他是一定要在此战除了燕恒,还是用本国军队,所以十万的燕家军才被困至那般境地。温凛心头生寒,恨不得立马回京。“你回京后不必管南燕之战,也不要与阿谭说我如今处境。”燕恒道:“将沈国公府一事亮出,再之后便是定国将军府,都那么久了,总该结束了。”燕恒已经不想拖了。望着远方仍旧明亮的月亮,他脚步顿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再告诉箫然,此次,只要我活着回去……”说到一半又忽而顿住,回眸凝着温凛,四目相对,他眸子平淡却又汹涌,温凛当然知道他此话的意思,这是早晚的事,是以,他心头并不惊,只是道:“你想好了?”燕恒不答,而是换了个话题:“阿谭也许会在有时候陷入昏迷,不必惊慌,我师父在燕王府,你要守好她,不能让云启靠近她,半步都不行。”温凛听着心下有些不安,想问又不知道该如何问,怕听到让人难以接受的。“她不会死的。”燕恒轻声道:“南燕皇室有一位药,名唤阴阳花,听闻可解百毒,我想试试,待我寻到我便归京,在此之前,你护好她。”离天山雪莲盛开的时间还远,他只能先选择这里,相枝子毒性太过霸道,他也怕她突然有一天撑不住,而还有那血傀之蛊,可暂时也只能先解一样,若再行不通,他便只能等到冬日。冬日啊,还很远。燕恒心头沉沉一叹,不经意间瞥见边上小摊贩摆着的一把小银梳,他伸手轻轻抚摸,然后从腰间拿出银子递给摊主,摊主笑道:“公子眼光真好,这梳子配您身旁的小姐正好。”“……”燕恒没有答话,温凛是又气又恼,也不敢说话,怕被人认出。燕恒接过摊主打包好的梳子,认真看了看,才递给温凛。“干什么?”温凛不接。“不是送你。”燕恒觉得好笑:“旁人唤你声小姐,还真当自己是姑娘了?”“……”“阿谭应当喜欢,你帮我带回去。”温凛冷哼一声,梳子在手,他啧了一声又一声,眼底却是笑意连连。燕恒道:“天色不早,我该走了。”
温凛点了点头,深深看着燕恒,认识至久,也没说过什么太肉麻的话,可看他此次是这般危险的路,他还是忍不住担忧道:“南燕之战危险重重,你多加小心。”“嗯。”“今日也不能与你碰个杯,等你回来,萧然我们三喝个三天三夜。”“走了。”燕恒翻身上马,扬长而去。温凛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看不清燕恒的身影才转身,趁着夜色离了这边城。燕王府,书房内密室,灯火嘹亮。谢谭幽垂眸翻着关于当年沈国公府谋反的卷宗。六月初六,三皇子于城外起兵谋反,先帝召集文武百官,唯有沈国公父子告假不在,之后,先帝命安国公出城斩杀叛军,不留一个活口。安国公带军站于城墙之上,放出数万箭羽,城墙之下士兵惨叫连连,那场谋反之战,不过一个时辰便定输赢,三皇子不幸中箭而死。一地尸身,鲜血,唯有一小将还在顽固抵抗,安国公亲自拉弓射杀,却在箭羽射出之时看清对方面容,乃是挚友沈国公。沈国公三日前告假,一直未上朝,却在那日现身于叛军之中,至此,谋反之罪落实,全家老小于六月初九在街头斩首示众。谢谭幽手指划过那些字迹,心头复杂情绪无以言说,卷宗写的的清楚又明白,可银杏说,沈国公父子之所以会提前出城是收到了先帝身边之人的传信。若银杏说的是真的,那当日一切就都是假的,沈国公不是谋反,而是去阻止三皇子的,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后来,沈国公会在三皇子的军队之中,据听闻,当时,沈国公的军队也是在其中。谢谭幽心头有些乱,不太明,她皱了皱眉,想再往深处了想,却不经意瞥见手边的一卷卷宗,是关于安国公的,她伸手抽出,垂眸翻看。安国公,原名以安,曾识得医术,当过军医,后来投入军中战场,仅用六年时间便被封于安国公,领五万军,却一生未娶,最终死于南绒之战,葬于高山。不过几句话,便讲完他的这看似普通而热烈的一生。谢谭幽不禁想,如果沈国公没有谋反,如果安国公知晓,后来,又会如何呢,可是,没有如果了,沈国公死后不过一年,安国公就死在了战场,是外祖父亲手葬的他。三人行,终是只剩下一人。后来的后来,世上好像只有外祖父记得那二人,是挚友,是一起长大,又是一起征战四方,最终得到的结局却都并非最初的心头所想。怪不得,以前外祖父一人时总喜欢对着上空喝酒,书房里字画万千,她记忆深刻的便是有一幅画,三个青年的背影,他们并肩而立,仰望的是边塞之景,当时还以为是舅舅们,如今想来,当不是。谢谭幽心头轻叹,目光却是停在那医术二字上,眸子越发深,不知在想什么。“王妃。”黑风的声音忽然传来:“庄嬷嬷过来请您前去用膳。”谢谭幽合上卷宗:“好,我知道了。”将卷宗放回原位,谢谭幽才起身出了书房,看了看已经黑下的天色,她问黑风:“银杏和黑云可回来了?”黑云为她诊脉后,便拉着银杏出了城,说是要采些草药做成药丸。黑风道:“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听闻王妃在里面便也没有打扰。”谢谭幽颔首,抬脚随着庄嬷嬷往青枫院而去,与孟南溪一同用了善,她正准备起身离开,便听孟南溪唤她:“谭幽。”“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