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在桥上说的话,我听懂了。我知道是你。”知道表白的人是你。秦燃说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莫大的勇气。程半梨脑海中浮现出破碎的记忆碎片,下意识问:“为什么?”“因为你说没有人比得上我的温柔和耐心,但是——”秦燃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她,声音异常艰涩,“除了你,没有人会觉得我耐心温柔。”他性格冷淡到近乎人格缺陷的地步,怎么可能会让别人觉得他是个很有耐心,或是很温柔的人。在学校,他和其他人维持表面上的平和,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像一个异类,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要不是为了完成秦珩的要求,他根本不会当什么班长,升旗手。就连当圣诞晚会主持人,也只是因为不想让之前的事连累到程半梨。本质上的秦燃,不过是个孤僻而冷漠的怪人,不想和任何人交流,也不会在乎任何人。只有面对特定的某一个人,才会为了她变成另外一个样子。所以那天在桥上,程半梨刚说出那句话,秦燃立刻就发觉,她背的绝对不是别人写给他的情书。只是他当时并不确定,她是随便说说,还是真的发自内心。直到后来,看到她发朋友圈,还有注意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亮晶晶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秦燃才逐渐确定她的心思。楼外led大屏幕还在继续循环播放。企鹅们在屋里和凶巴巴的小狗追逐打斗,最后用圣诞拐杖糖让小狗掉进了大红色的圣诞袜里。四只企鹅欢呼着击掌庆祝。程半梨眨了眨湿润的睫毛,用手背随意抹去脸上冰冷的泪,心底的话脱口而出:“那你那天为什么不回应?是想拒绝我吗?”说到后面还是带上了哭腔。她仍有些醉意迷蒙,平时的理智荡然无存,要不然也不会有勇气直接把这些话问出口。秦燃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垂下眼帘,手掌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仿佛在进行某个重大而艰难的抉择。程半梨依然在委屈地小声啜泣,一滴滴眼泪带着灼烫的温度,好似能烙在人心上。秦燃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直直地迎上她的目光。“不是,我……”他顿了顿,低哑嗓音因为过于压抑内心的感情而颤抖,一字一句都郑重恳切,“程半梨,如果我十八岁,我一定会用此生最大的热情来回应你。”可他没有十八岁。十五岁的他处在疯子监护人的控制下,没有自由,也看不到明确的未来。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懦弱地选择了装聋作哑。他说完,程半梨暂时止住了哭,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寒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纷扬的雪花自半空中安静飘落。少年半跪在她面前,一颗滚烫的真心轻易融化冰雪,无处可藏。脚印、果蔬汁程半梨静静看着他,眼眶再次一红,身子向前扑去。这次秦燃稳当当地接住了她,脖子被她抱住轻轻蹭了蹭,听到她在自己耳边委屈巴巴地说:“你怎么这么难追啊。”秦燃薄唇翕动,喉间一阵阵发涩,“对不起。”程半梨没再说话,用长长的衣服袖子圈住他的脖子,脑袋在他肩头拱来拱去。她柔软的发梢扫过颈间,带来微不足道却又无法无视的痒意,秦燃无声地笑了下,偏头想往后躲,“痒。”可程半梨依然扒着他不放,黏人地撒娇:“让我抱一会儿嘛。”“好。”秦燃顺从地不再躲避,任由她抱着自己。程半梨趴在秦燃肩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led广告屏,圣诞短片已经播放到了尾声。企鹅们在北极熊家里准备度过圣诞节,门铃在这时被按响,动物园里的其他动物也都赶了过来,大家欢聚在一起手舞足蹈,唱起了欢快的圣诞歌。后来程半梨手机响了,是唐婧打来的电话,刚接起来就听到她着急的声音:“板栗你去哪儿了?你没事吧?”“我在……”程半梨站起来环顾四周,懵懂地眨了两下眼睛,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回去的路了。她扁了扁嘴巴,湿漉漉的眼睛求助地看向秦燃。“我来说吧。”秦燃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代替她接过电话,对那边的人说:“我送她回去,你们在哪里?”“诶,你是板栗的表弟吧?我们在明蔷ktv。”挂断电话,秦燃在地图上搜索这家ktv,记下路线后,牵住某个迷路的小朋友的袖子,准备送她回去。程半梨依依不舍地回头看商场外面挂着的大屏幕,“我们不看企鹅了吗?”“外面冷,回去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