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说。黄小姐一家也要去龙城玩耍,并且黄侍郎已经拜会过杨焯廷,谈得很拢。
看了冰儿一脸欣喜地样子,珞琪心中既是高兴,又是落寞。
人人有自己的一段姻缘,她这又算什么?
但如今云纵的病该如何办呢?
珞琪也学那个心月,戴了斗笠遮了乌纱,披了斗篷带冰儿和黄小姐去茶楼吃饭。
她住在庙里。都是斋饭,对孩子不利,也不好总带客人来给寺院添麻烦。
也没能想好去什么地方合适,馋嘴地冰儿眼珠一转,讨巧地央告:“嫂嫂,冰儿要吃全聚德。要吃烤鸭。”
身边一身男装的子清很少言语。娟秀文静的样子,很是讨人喜欢。珞琪暗想。难不成是家境造就地人,黄小姐温婉可人,举止端庄,那个心月轻浮放肆,毫无廉耻之心。
到了前门外,来到全聚德地店,店主也是姓杨,这家店开在同治三年,生意兴隆。
吃得脑满肠肥的八旗子弟,戴着珊瑚帽准地瓜皮小帽,手里耍着鸟笼子,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
进了雅间,隔音并不太好,只是同旁边隔了道屏风,隔壁说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珞琪皱眉,想换个房间,可是生意好得没了旁的房子。
冰儿安慰说:“子曰,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吃。自管吃鸭子!”
珞琪见那齐整的一只鸭子用竹竿挑过来给她看,丰盈饱满,颜色鲜艳,色呈枣红。也暗自称奇,片好地鸭子上得桌子,皮脆肉嫩,鲜美酥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冰儿小心地用薄饼为子清卷了枣色的鸭肉,又放上青绿的葱白,紫红色萝卜条,还有可口的甜面酱。裹在一处,咬上一口,真是齿颊留香。
冰儿逗笑说:“嫂嫂,看这烤鸭可像冰儿和大哥?”
珞琪不解,看了冰儿嘟着嘴摇了头说:“这全聚德地烤鸭,是从选鸭、填鸭、喂鸭、宰鸭,到烧烤,都是一丝不苟,一条龙地按部就班。养的鸭子没一个能逃脱被烤的命运。当然,除非那些长得不成型,被淘汰的。这和杨家一样呀,爹爹眷顾的儿子,那一旦被选上,就是放在书馆里填鸭般去填喂,读书,习武,都不能松懈,爹爹想这鸭子是什么样子,我们就要是什么样子。待长成了,有了功名,就要被宰,被烤,放到那高架的火上,去锤炼,去榨干油。”
子清正在吃那鸭卷,猛听了冰儿调皮的话语逗得忍俊不禁,还是矜持了没能笑出声,珞琪已经是噗嗤笑出声来,责怪道:“五弟,调皮,这话也就在这里同嫂嫂饶舌,可是不许说给爹爹听去。”
冰儿点头说:“嫂嫂放心,冰儿只敢对嫂嫂说,冰儿哪里有大哥的勇气,去顶撞爹爹。”
正在说笑,忽听屏风后那雅间里嘎嘎嘎嘎地笑声如鸭子一样,伴随娇滴滴的男声:“二爷,您可是怕了人家了?”
又一个淫邪的声音说:“你二爷又不是那中看不中用的杨家大少爷,怕你何来?”
一阵嘎嘎地笑声,有人附和说:“你说这杨督抚也真是有趣,活生生把儿子弄成太监。”
“哎,你懂什么,听说那杨焕豪年轻貌美,还是那种别扭扭沉脸风情万种的男儿。还搞不定是不是皇上也好咱们这口儿,弄了他进宫陪王伴驾去也
后面是京腔戏文的念白,字正腔圆,一阵喝彩叫好声,珞琪皱眉,冰儿一怒要起身,被珞琪死死拉住摇头。
“小声些,掉脑袋,隔墙有耳。”有人提醒,但珞琪已经陷入无限幽思中。
又听隔壁说:“也有人说,没那事,杨少爷那伤是有,不重,早好了,昨天有人见他去菊儿胡同去狎妓去了。他若是不中用了,如何去狎妓?”
第二卷49不是闲花野草流
三日后,心月又来找到珞琪,她开门见山说:“大少奶奶,您可是想好了?这种事不能耽搁。再者,我可是听说了,杨家就要回龙城了,我想随在大少爷身边。”
珞琪点点头说:“我如何相信你?”
“你为何不相信心月?若是心月再治不好,怕没旁人再能治。心月是个黄花闺女,不知廉耻地要给大少爷做小妾,无非就是为了贪图杨家的钱财,去嫁给一段儿木头。有趣吧,大少奶奶信吗?况且大少爷心高气傲,自视颇高,怕心里只有自己,没有旁人。你说他这个人不管不顾自私吧,可我偏偏就是喜欢他,贱骨头,女人都是贱骨头。”心月自嘲的一笑。
“我师傅的绝活,只我知道,教我手艺的人,并不光彩,实际是我叫做师娘养母的人,她呢,过去是一个妓院里的老鸨子,年轻时候被一个当官儿的骗财骗色,一无所有,她就靠了绝门的手艺去嫁给了一个王爷当外室,治好了王爷的瘾病。后来王爷感激她,但是惧内,只能给她一笔钱打发了她。她看破红尘,大隐隐于市,就开了妓院当老鸨。但隔行如隔山,后来被男人又给骗了,就嫁给我师傅,一个唱评弹的艺人。我是他们的养女,我师娘交给我这些,是希望我有朝一日也能靠着一手独活儿嫁个好人家。没想到机会就来了。我哪里能想到,老天助我,杨大哥遇到这种事。我除去能治病。我还真正的喜欢杨大哥。我能找回我师傅帮我,指点我,我一定能救好杨大哥。”
珞琪点头说:“我就信你,你我有言在先,三年。如果三年大少爷不见好,你就离开杨家。”
“那是自然,我不耍赖!”
杨家人走,珞琪没有走。
她对那个家彻底伤心失望。
云纵走之前,她出面让老祖宗做主,让心月替她去陪云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