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的别扭引发了怒意,与寻常生气不一样。
景平见李爻近在咫尺、花瓣似的眼睛清澈,眼底像寒潭,把柔情都冻成了冰;颈侧被自己吮出好大一块血痕……
霎时间,那上头的占有欲给吓得兵败如山倒;胆大包天也包不住李爻的质问了。
他张了张嘴,彻底卡壳。
李爻把脾气压下几分:“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朝上的事?赵晟疯了,你比他还疯么?”
话音落,景平眼色一变,鼻尖、眼眶肉眼可见地红了。
……嗯?
李爻给气笑了:混账东西啊,你还委屈上了。
但扪心自问,他依旧被混账东西拿捏得死死的。
稍微缓神,他心有猜测。
这心思敏感的小屁孩是因为我把他跟赵晟比,吃味儿了?
咂么咂么也觉得不大妥当。二人没有可比性,一个待他若工具,一个奉他如信仰。
咳!
他正待再说话,景平抢先无地自容,温柔地抹过李爻嘴角,脸色煞白地将他衣服拢好:“我……对不起,我去冷静冷静……”
说完,飞快出门。
“景平——”生气归生气,李爻还是不放心。想去追,苦于衣冠不整。
“没事,我自己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你别跟来!”景平声音飘回来。
李爻舔了舔嘴唇,尝到丝血腥味。
嘶——
他拿手沾,发现确实破了。
那小混蛋,难怪跟滚蛋称兄道弟,啃得他嘴发麻,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误伤的。
他阖了阖眼,心说:指不定找地方哭鼻子去了,哼。冷静冷静也好,简直莫名其妙,气死我了。
这事闹的。
李爻叹气,出门洗漱换衣裳,回房间倚在床上脑子里过事。
他想如今朝局的走向。
看得出景平在用侍政阁一步步、一点点地弱化皇权、为民争利。
前些天臭小子在中南富庶地区推了一套“保息政”,每年将税金单划出固定的比例,从“慈幼、扶老、振穷、恤烈、宽疾、安富”六方面下手建立储备财政,若是家里有多余钱财的,可以暂存的方式向官府定存,选定不同的保障条目,在满足六政条件时,得到更多的金钱返还。
景平正在撕开重重云雾,翻出一片碧海青天。
眼下他似乎在等一个最重要的契机,将皇权分半——因为在丧命的危机面前,缺胳膊断腿就都不叫事了。
所以北关之乱是个机会?
所以他一直看似不插手地任其发展?
我今天扰乱他的计划了?
这么一想,李爻仿佛明白了景平的别扭,但又没太理清。
景平沉默寡言,其实心思细腻如卓文君的九连环、如诸葛亮的九宫八卦阵,内里满是插削机关,寻常人根本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