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和宝贝,一眼之隔。
休贵头是货郎出身,也算有些见识,可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收来的货品中有太多的废品,古风挑拣之后,依然堆满了毡布棚房,导致里面空间狭小,连转身都很困难。
蒂姆探头看了眼,闻见里面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臭味,再也不进来。
卢灿在里面转了一圈之后,也有些受不了那些破烂散发出来的味道,掩着口鼻,赶紧出门,又对门口的刘玉伟招招手,“刘哥,麻烦你安排一人回去一趟,帮我准备一辆小货车,面包车也行,多带些纸箱报纸,带上阿忠,他懂行……再帮我筹一些华币……”
他带了支票,只是休家兄妹认不认支票,还是两说,索性直接找刘玉伟想办法弄现金。又回头看看休家兄妹,“你们要外汇券吗?可以支付一部分外汇券。”
外汇券是此时的特权货币,哪能不要?休老二忙不迭点头,“要!要!”
卢灿续上与刘玉伟的对话,“再准备一些外汇券,总数……你按照一百万的量来筹备。这次来的匆忙,回头我给你走账。”
像斗门镇这种乡镇,他要求的这种额度款项,也只有霍家产业才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筹集齐备。
刘玉伟笑笑摆手,“不急的,难不成你还赖账?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他去前院安排事情,后院只剩下休家兄妹和休家大嫂,以及卢灿、蒂姆和彭镇三人。
卢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彭镇。
这种交易放在后世,百分百不合法,可此时,文物保护法和商业税法都不健全,可谓“野蛮生长时代”。即便是作为公职人员的彭副镇长,此刻也只是震惊于休家要发了!
至于违不违法……休贵头家卖掉他自己下乡收来的旧货,有什么可违法的?
这是一种朴素的“交换思维”,而不是商业思维。
卢灿看向彭镇,倒不是担心他去告发,而是……这种场合,他一个外人身处其中,不合适。
见彭镇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卢灿忽然又想起一事,也算一举两得,便开口说道,“彭镇,刚才来休家庄时,那条小河上没桥,都是石墩,下雨天过河岂不是很危险?”
说的是村前的那条小溪。
小溪上没有桥,只有几个大的平整石墩,过河时需要踩着石墩跳过去,很不方便。
休桂兰的大嫂笑着插话,“可不是嘛,一到下雨天,孩子们上学都要大人背着过河。大队一直说修,可说了十年,就是没动静。”
卢灿朝她点头笑笑,又对彭镇道,“刚才我让刘哥取来的钱,我估计用不完,剩下多少,就捐给镇上,把休家庄的桥修一修。当然,如果还有剩余,把其它村里改修的桥,也给修一修。”
休家库房中的老货不少,有七八十件,可绝大多数都不怎么值钱,应该是古风把价值高的古董挑出来另放他处,或者已经被休贵头卖了,剩下的这些,即便卢灿给出高价,总价值也不会超过三五十万。
所以还会有不少结余。
“哎呀,那感情太好了!太感谢卢先生!”彭镇乐不可支,一拍手掌满心欢喜——今天陪跑一趟不亏,政绩这不就来了嘛!
见他还没动,卢灿再往深了提醒,“彭镇,这事……你不打算让镇公所和村里,对接一下?你要是回镇里面,刘总的司机,应该还没走。”
彭副镇长这次真正醒悟过来,一拍额头,“哦,我得赶紧回去找主任汇报。”
斗门镇是去年由公社改为镇公所,最高负责人其实已经是镇长,可很多人依然叫主任。
他拔腿往外走,卢灿在后面喊了一句,“彭镇,今儿休家卖货的事,你知就行。”
休家人顿时明白过来,今儿交易的消息透露出去,只怕下午就会传遍十里八村——休家发大财了!
虽然现在已经不忌讳发财,可财不露白才是正理。
休老二紧走两步,“彭主任,刚才门口,对不住!额不会说话,改天等额家大佬回来,一定摆酒席,专门请你!”
彭副镇长擂着胸口保证,“放心,我以前当过兵,嘴巴严着呢,保证不会对外人说半个字。”
卢灿笑了笑,这种保证最不可信,只是这事与他无关,该休贵头一家子去操心,刚才提醒,已经是看古风的面子。
等彭镇走后,休家三人也不喊其他人,自己动手,从库房一件件往外搬,让卢灿鉴定。
卢灿看一件给一个报价,都要比休老二以前的出货价高出不少——休家不是没想卖这些货,他们请来几位走货商,可人家给的都是豆腐白菜价,所以,休老二心底很清楚,卢灿给的价位很高。
蒂姆坐在卢灿旁边,拿着纸笔,帮忙计价格,时不时询问一两句。
再重复一遍,休家这批库存货,大多是清末和民国时期的物件,又以民用和佛供为主,在八五年,根本不值钱。这批货肯定进不了博物馆,卢灿买下它们,其主要目的是给休家留一个好——与我交好的利益,大于掌控古风的利益!但也不会赔,可以囤一囤,或者放在乐古道的“拾碎阁”慢慢出手。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所有物件鉴定完毕,一共八十二件,蒂姆核算出来的价格,总计三十万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