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休老二拿着信封犹豫不定时,他背后的红漆大门拉开,涌出几位妇女孩子。
两位稍大一些的男孩,手中还拎着柴刀。
当先的那位干瘦的中年女人,身着短襟汗衫,虽然朴素但干净利索,手中牵着一位六七岁的女孩。她先是打量了卢灿这群人,然后伸手拿过休老二手中的信件,“二佬,额来看看。”
“这是休寡……额,休家妹子。”彭镇连忙低声介绍,“休家妹子的大名叫休桂兰,前夫死后,就带着女儿回娘家住。后面的是休家老大老二的媳妇和孩子。”
卢灿点点头,弯腰从礼物堆中抽出一盒糖果,上前一步,递给那个小黄毛丫头。
小丫头往后缩了缩,可目光盯着好看的糖果盒,舍不得离开。
休桂兰将女儿往身后拉了一把,警惕地看着卢灿。
卢灿又对休桂兰笑笑,“嫂子,不知道古风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在东北拜了一位师傅,学得一身制瓷的手艺。他的那位师傅是我家长辈,我这次来找他,是那位长辈病重,想要再和他见一面。”
古风从未说过他拜过师傅,可他那身手艺,总不是白来的。
休桂兰其实已经有些相信卢灿等人的来意——如果不是真的,对方何必从香江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他们真要想抓自家丈夫,只要给县里说一声就行。
大哥二哥的心思,她也知道一些,对于两人的想法,她本人并不反对——丈夫是个有本事的人,自己配不上他,想要姻缘长久,自然要将他留在休家庄。
可是现在,对方的家人已经找上门,一看就知道,势力不小,自己该怎么办?
休桂兰心头一团乱麻。
她之所以开门出来,是因为刚才这个年轻人一句话说得很对——休家凭借在困难时帮古风一把的恩情,肯定能得到对方的报答。
如果事情做过头……恩情变恩怨,可就不好收场。
她低头将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雪白信纸,张老的花体字,很好看但她认识不全,连蒙带猜明白个大概——句子中的殷切期盼,糊弄不了人,应该是古风的老师。
既然是丈夫的亲属,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再拦在门外。休桂兰抬手捋了捋耳际的发丝,对卢灿挤出一丝笑容,“刚才的事,很对不住。”
又伸手拽了拽休老二的胳膊,“二佬,他们应该是阿风的亲戚,站在台阶上不是事,咱回家再说?”
休老二眼神犹豫了片刻,烟袋锅磕磕脚底板,“左右都是你的事,你拿主意。”
说话间往旁边闪了闪,让出进门的空间。
终于敲开大门!卢灿心底长吁一口气!
事情的发展,与他的判断几乎相一致。
古风在休家庄,属于半笼络半羁縻的状态。休家兄弟,一边将妹妹嫁给他进行笼络,一边又对他进行严格的消息封锁,实施软监禁。想要见到古风,突破口还要放在眼前的休桂兰身上,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夫妻,其想法肯定与两个哥哥不一样。
想到这,卢灿笑了笑,“谢谢嫂子!”
又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将糖果盒塞进她的手里,“嫂子,这就是古哥的契女吧,真是听话,长得也伶俐。”
“傻丫头一个,伶俐什么,阿玲,快叫叔叔。”见女儿要拆糖果盒包装,休桂兰连忙抢过来,又在孩子的脑袋上轻推一把,又对卢灿笑笑,“都进去,喝杯茶。”
亲戚都认了,休老二也就放下气势,为卢灿介绍休家院子。
休贵头家是新盖的砖瓦房,白石灰抹墙,三间正屋,住着休贵头一家。两侧各有两间厢房,分别住着休老二和休桂兰两家,正房和厢房前有廊径相同。中间是天井庭院,天井四周还有排水沟。
这种房屋,在此时此地,已经算是豪宅。
看来这几年休家兄弟,没少因古风的仿瓷而赚钱。
当然,也可以看出,休贵头在物质上并没有亏待古风。
算上卢灿一行,以及问询赶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人数太多,客厅坐不下,休家大嫂子指挥人将桌椅搬到天井中,让部分客人坐在外面。卢灿、蒂姆四人,则被休桂兰邀请进她和古风居住的西屋。
客厅不大,墙上挂着桂林山水挂历,中堂画是点描的猛虎上山图。
画作水平一般,但笔记很熟悉,应该是古风的手笔。
案几上摆放着一对八棱粉彩花卉赏瓶,以及暖水瓶、座钟等物件,卢灿瞧了眼那对赏瓶,是古风自己烧制的,水平相当不错,色泽艳丽,主色很深,辅色点染,花卉活灵活现。
花梨木的八仙桌,楠木的官帽椅,黑枣木的长凳,做工糙一些但架不住材料好。
就在卢灿打量家中陈设时,休桂兰泡好茶,搁在他面前,“兄弟,你……贵姓?”
“我姓卢,卢灿,嫂子叫我阿灿就行。”
卢灿一口一个嫂子,让休桂兰对他印象大好,笑容也殷切起来,“大兄弟……你说的……我家那位,他老师,也在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