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印是道光皇帝于1848年授予洞庭水师提督衙门的官印。
可以说,这是权柄的象征,哪个家族不想藏一枚这种官宝当传家宝?
这里面有个讲究,真不真的,当闲话一说。
对于一般人家,即便是拿到玺宝,即皇帝的玉玺,也很难镇住气运,毕竟是普通人嘛,用玺宝来镇,很夸张,物不尽其用,易受其殃!
但是官宝,也就是官府大印不一样,这是普通人家努努力能够到的职位,哪怕宰相,也是普通人中举后一步步爬上去的,因此,官宝镇气运,更贴地气也更合适。
想必,眼前这枚提督洞庭水军总兵官印,被岳家当成镇家之宝,岳继辉自然舍不得卖!
可他不卖又不行。
且不说卢灿的声望和家世搁那儿,单说林嘉盛那一关,他都过不去——以后还要不要在澳洲渔业圈子里混?每个行业都弱肉强食,没有团队依靠,没人罩着,等于自取灭亡!
那卢灿收不收呢?
肯定要收的!
这种官印存世量其实不少——中国上下几千年历史,正印官基本上都有官印,有些还重复刻印,简略算算,十万枚总是有的吧。
可是,你在市面上见过多少?
很少很少!连博物馆都很少!
这种正印,材质多数为金银铜,又不容易摔碎,它们究竟去哪儿了?
一部分原因是在岁月流逝中遗失或损毁,另一部分则如同卢灿所猜测——被民间收藏,当成传家之宝。
虎园博物馆中收藏的帝印玺宝有不少,可是论到官印,还真是空白!
这枚银质官印,对研究中国近代史有着重要的历史价值!
卢灿收这枚官印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它根本就不属于岳家的东西,而是当初岳家人“顺”走的货!岳松奇为洞庭水师副提督,一个副官,他哪有权利执掌这枚官宝?
卢灿稍稍动脑筋就能猜到,一定是洞庭水师兵败,岳松奇回到洞庭后,听闻提督乌兰尔死讯,连忙做好逃跑计划,又顺手将水师提督官印拿走,用以制作海防通关文件,便于逃离长江。因而,这枚珍贵的水师提督官印,才得已出现在万里之外的珀斯岳家!
如果换成岳松奇为正印提督,卢灿还真可能要考虑考虑——毕竟那是属于人家的真正镇家之宝!
这原本就属于中国的文物,只是当年被人“偷走”而已,买下它,卢灿一点压力没有。
有心买下,卢灿便懒得再去解释什么林嘉盛的误会——这个误会好啊,否则岳继辉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件物品来巴结自己!
至于岳松奇当年带走的坛坛罐罐书法字画什么的,虎博还真不缺!
卢灿将官印重新装回印匣,笑笑说道,“岳老先生美意,我心领了!东西很适合放在虎博展存!嗯,我报个价,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咱再谈,你看行吗?”
传家宝就这么丢了,岳继辉心痛如刀绞,却还不得不陪着笑脸,“卢先生,你说多少是多少。”
卢灿想了会,伸出五根手指,“我给你五万澳元,你还满意吗?”
道光年间的银质官印,卢灿开五万澳币,折合美元三万五千多,真的不少。
岳继辉怔了怔,没想到卢灿的开价不低,这让他心中多少平衡了些,举手为卢灿斟了杯茶,“就按卢先生的意思办吧。”
镇家之宝卖出之后,岳继辉反而放开了,谈笑风生,颇为潇洒。
席间,卢灿装作不知内情,问了问岳家怎么来珀斯的。
结果,他听到一个与常慧仁所说完全不同的故事版本——太平天国围攻武汉,洞庭水师增援时战败,乌兰尔战死。
时任湖北巡抚常大淳自知只有死战一条路,为了不至于自己绝后,他给岳松奇写了一份密信,让岳松奇带着小儿子常吉润一家逃往弯弯,以续苗裔岳松奇是常大淳的老部下,遂即带领常吉润逃亡海外……
后半段故事基本相同,不同的是前半段。一者是岳松奇绑架常吉润全家做人质,以防备常大淳干扰他的坐船离开长江流域;另一者是岳松奇得恩师之命,带着恩师后裔,远走他乡避祸留苗……
卢灿还真判断不出,常慧仁和岳继辉两人,谁说的是真话。
估计这也是岳常两家的矛盾根本之所在——前者常家得大义,后者岳家能正名。
争争吵吵,百年纠葛。
历史啊,真是一笔糊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