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继辉请客的地方,是弗朗西斯街一家宫殿式“唐宫大酒楼”。
见到这座酒楼,卢灿楞了一下,建筑师真有才!估计是不知道中式宫殿建筑模式,因而大量抄袭东洋斗檐歇山式庙宇结构。最为可笑的是,如果真的仿照东洋歇山式建筑,那就多用灰白二色,也显得像那么回事,可偏偏这座建筑,大面积使用传统的中国红和黄,让它看起来明晃晃的。
导致这家酒楼,越看越像寺庙!
卢灿笑了笑,忽然想起好莱坞大名鼎鼎的“中国大剧院”,一座典型南亚寺庙风格建筑,堂而皇之的冠以“中西合璧”的称号,真真笑煞旁人。
他的目光,自然也扫到酒楼门前站着一位六十来岁老者,胡子很长,一身唐装,身材微胖,皮肤略黑。
如果单看这身打扮,绝对比老农般的林嘉盛有派头,可谁又能想到,他是林嘉盛的“小弟”呢?这么说不合适,可却是事实——澳洲渔业协会每年都会分配捕捞证和捕捞配额,澳洲华裔渔业公司,只能抱成团才能和澳洲白人的渔业公司争抢,又因林嘉盛家的渔业公司实力最强,因而推举他为首,去和其他公司争抢。
对方也看到卢灿,怔了一下,继而走下台阶,冲着卢灿挥挥手,“你是……卢先生吧,我就是岳继辉,老林的朋友!”
“岳老先生,幸会幸会!”卢灿上前两步,笑着主动向岳继辉伸手。
“卢先生能来我这,是我的荣幸才对!请进!”两人握手后,岳继辉抬手邀请。
卢灿现在的第六感非常敏锐,不知怎的,他感觉岳继辉虽然热情,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丝疏离,并非第一次见面的陌生,而是隐隐戒备的感觉。
莫名其妙,戒备自己干嘛?兴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岳继辉引着卢灿走进酒店,边走边说,“我听老林说,卢夫人也来了,怎么没一道过来?我家这酒店,海鲜什么的,味道还凑合能吃。”
“她呀,我们家在霍威克街有家珠宝店,她过去看看。”卢灿随便扯了个借口,又看了眼店内,笑道,“岳老先生,生意兴隆啊。”
正值中午,酒店生意确实不错,客人挺多,既有黄皮肤也有白人黑人,大堂满坑满谷。
岳继辉哈哈一笑,颇为自得,“还行,主要我们家有捕捞公司,东西鲜,货真价实,稍后卢先生一定要好好尝尝,给点建议。”
卢灿心下吐槽了一句,就你这‘寺庙’饭店,估计也就糊弄一下外国人,可是说出口的还是“谢谢岳先生款待,稍后一定要好好尝尝。”
岳继辉带着卢灿上三楼一间套房包间,又让跟进来的服务员上了一壶茶,招呼卢灿就坐,“卢先生你先坐,我去拿物件,看完东西再吃饭?”
卢灿心中有些惊讶,原本以为对方请自己吃饭,吃完饭再去岳家看货,可现在听他这意思,货带来了?心中有疑问,却不好明说,点点头,“岳先生你自便。”
岳继辉转身进入包厢内间,不一会,抱着一只黑色印匣出来,放到卢灿面前,笑道,“这就是老林说的,我家的宝贝。听老林说,卢先生在香江开了一家博物馆,这东西你看着给吧,算我岳家一点心意。”
卢灿一愣,马上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儿!难怪他说话有点疏离!
林嘉盛一定是打电话时“点名”了!
林嘉盛应该知道岳继辉家中有这么件宝贝,刚才自己给林嘉盛去电话让他帮忙联络,可能林嘉盛本人就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看重岳继辉家中的这件宝贝,因而,特别给岳继辉打电话,压了压他,譬如说了类似于“必须要把东西卖给自己”的话。
传家宝被人压着必须出手,岳继辉能高兴才怪!
晕,貌似中间有误会!
稍后慢慢解释吧,先看看什么货色,值得岳继辉如此看重。
眼前这枚紫檀木盒,就是官府印匣。
印匣这东西很好认,有点像后世的骨灰盒,多为方形,天地套盖。
这枚印匣通体紫檀木,着色陈旧自然,匣身无雕,方正大气,基座为波浪纹,顶盖浮雕云海蟠龙,再度印证卢灿猜测,这就是一枚官府大印。
“那我就不客气了!”卢灿双手将盒盖揭开,扣在桌面上。
露出一方银色虎钮大印。
银虎四肢撑地,前蹄略高,双目直视前方,弓背蹬足,有“虎跃”之势。虎目圆瞪,虎口半张,虎身花纹清晰,六道月牙錾纹如披,形神兼备,栩栩如生。
整件大印为银质,錾纹中露出缕缕黑色氧化物,非常自然,老银无疑。
钮右,镌汉文楷书款两行:“提督洞庭水军总兵官印礼部造”,钮左,镌满文楷书三行释文。
虎足之下,为二品阶,寓为此为二品大印。
阶基之下,为正方形印体,边长约十公分,右侧边镌汉文楷书“道字二十二号”;左侧镌“道光二十八年四月日”。
官印很沉,卢灿双手将其侧翻,露出印文,朱文兼镌满汉两种文字,三种书体。左为满文篆书,中为满文楷书,右为汉文小篆,内容一样,都是“提督洞庭水军总兵官印”两行十字。
难怪岳继辉舍不得卖,一脸吞了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