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妮回到家,先到井台边看那些泡在水里的蛤蜊,水上面飘着零星的香油,蛤蜊个个张着壳,长长的须吐在外面,沙子应该是吐的差不多了。
她伸手进去扒位着蛤蜊,把沾在表面的吐出来的粘液和脏东西清洗干净,控了控水,拿到厨房里。
刚放下盆,只听门口传来文长卿的笑声儿。
须臾工夫,他的人便也进了厨房来,见了放在菜板子上的蛤蜊,又是哈哈一笑:“怪道我娘一直夸我是个小福星,有的就是口福,你瞧瞧,这一有好吃的,就被我赶上的。”
“没见你这样的!好歹也是在京城书院里读过书的书生,算个读书人,圣人说过君子远庖厨,你倒好,一来不顾去别处,先跑进厨房来溜达一圈儿,真正是有辱读书人的斯文。”花妮边洗着鸡蛋边嘲笑他。
文长卿倒是不以为意,探头过来瞧着花妮举动,嘴里却说着大不敬的话:“你可知道圣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那时候挨饿呢!没有吃的,却要硬装出斯文来,可不是要远庖厨么!离厨房远了,挨饿就变的自然了。”
花妮听罢,咯咯笑起来,伸手一指东厢屋,道:“你这番混话若是被老夏听见,扇你耳刮子都是轻的。”
文长卿嘿嘿一乐:“瞎说,他可从来不动手打人,再说了,这样的混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若是你说出去是我说的,我是抵死也不肯认的。”
因又问花妮要做什么好吃的。
花妮问他为什么来,他只不肯说,硬赖在这儿问东问西,不肯离开,直到乔智华走进来,黑着脸将他拖走。
花妮正把鸡蛋打到碗里搅着,李慧英又走了进来,问花妮要不要帮忙。
其实花妮轻易是不肯叫她帮忙的,可李慧英自从来了,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什么活儿都抢着干。
“不用,你回屋歇着去罢,待吃饭的时候叫你。”花妮对她笑道。
李慧英却早就蹲下来摆弄着柴火,打算烧锅了。
“你要做什么好吃的,我给你打下手,顺便也学学手艺,好妹妹,别不是你不肯教我罢?”李慧英笑道。
她这么一说,花妮倒不好意思起来,忙道:“你这可是想歪了,只怕你不爱学,若是想学,就跟着我学,这些杂活却是不用你做的。”
李慧英大声笑:“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干点活无所谓的。”
花妮咽了口口水,还是开了口:“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你那个畜生堂哥占了你的家产,难道就没有一点破绽不成?我听村里人说,新上任的知县大老爷最是清明廉正,不如我们写个状子告他去!”
李慧英欢乐的面色收敛,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柴火狠狠的抽向灶台,咬牙道:“没有用的,什么字据他都有,且都有我的亲笔签名和手印,就算去告他也告不赢,不过我迟早会把属于我的东西要回来!等着瞧!”
花妮沉默一会儿,又道:“若是要帮忙,只管开口。”
李慧英咧嘴一笑,微微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柴火卡一声折成两半丢进灶台里去!
她折柴火的时候,恰好小黑迈着轻巧的步子跑进厨房里来,大约是被这突然其来的卡的一声唬住,尾巴一下子直竖起来,浑身的毛都炸起来,瞪圆了大大的眼睛,朝着李慧英哈起气来!
“死畜生!”李慧英见状,嘴里骂着,拿起一小块柴火朝它身上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