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朕都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嫁给裴云瑾。”邧帝语气严厉:“阳蒙是你自己选出来的人,你原本有机会拒绝他,你却没有。萱儿,朕再逼你做最后一件事,以后,再也不逼你。”林萱还要说什么,却见邧帝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双腿,痛哭道:“萱儿,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失去你。”邧帝一会儿骂,一会儿哭,林萱正愣怔。谁知邧帝忽然拔高了声音:“你就是个荡-妇,分明服了绝情蛊,却还是见了男人就发情。这些年,你吃的穿的都是我所赐。你从我身上不知捞了多少好处,却还不知感恩,对我处处不满!你跟你母亲一样,不知道好歹,无耻下贱。”他颠倒黑白就足够令人恶心了,居然还扯到了她母亲身上,林萱猛的站起来,积攒了多年的愤怒在这一瞬间爆发,她狠狠的看着邧帝,看着这个她忍着恶心讨好了许多年的坏人!林萱知道,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疯子,足以决定她的生死。她分明可以顺畅,不反抗,可是两辈子的怨气积攒起来,在这一刻爆发,足以令她失去所有理智:“我本来可以在父母的庇佑下平安长大,并不需要你的怜悯。是你贪恋权势,夺了原本属于我母亲的皇位,将她害死。你坐在并不属于你的皇位上,做着德不配位的皇帝,却还假惺惺的对旁人说,你其实并不想当皇帝。我真是,再也没见过比你更恶心的人了!”林萱皱起眉头,捂着嘴干呕。她今日早晨没有用膳,刚才吃点心又太急,闻到邧帝身上的血腥味和药味,忍不住恶心反胃。林萱满眼的冷漠,与邧帝噩梦里的溧阳长公主如出一辙,那些恐惧如决堤的湖水一般倾泻而出,淹没了他的头顶。恐惧过后,是惊讶,他惊讶于林萱居然有这样的胆量来顶撞自己。、自从他登上皇位后,再也没有人敢如此轻视他。邧帝终于想起来了,他是皇帝,是九五至尊,是天之子,他不可能有错,有错的都是别人。这一刻,安静极了,连鸟叫声都没有。林萱喝了口水,终于顺过了这口气。她看见邧帝挺直了腰背,锐利的眼睛像是要冒出火来。邧帝眯着眼睛,慢慢朝林萱走进。林萱慢慢往后退,邧帝看着林萱的脸,她的表情,她的语气,以及她的眼神,都在充斥着对他的抗拒和厌恶。邧帝直直的盯着她好长一段时间,试图从她脸上找到别的情绪,但是,一切都只是徒劳。林萱是真的厌恶他,她从来都对他没有不舍。她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萱儿,你从前说不想离开宫里,不想嫁人。那些话,难道都是骗我的吗?”邧帝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和无助。林萱看着他颤抖的手,他的手已经失去光泽,如同枯木。他并非习武之人,但林萱却练武多年,轻易就能将他击败。只因她从小就被邧帝羞辱、大骂,甚至被他掐着脖子淹在水里过。在邧帝面前,她习惯了巧言令色,习惯了求饶,却从来都不敢反抗。这一次,她也只想退缩,只想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邧帝见她瑟缩了,又忍不住大声朝她吼了一句,“说,你是骗我的吗?”林萱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个东西,低头看,是裴云瑾遗落的一块玉佩,被她生气的丢在了某个角落里。原来是丢到了这里。也许是裴云瑾留下的玉佩给了她勇气,也许是邧帝脸上的愤怒太过可笑。这一次,林萱不想再退缩,她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秋容道上挂着的一张张人皮,忘记了吕思净劝她要冷静,不要冲动。攒了两辈子的愤怒和委屈,从胸腔里涌出来,冲出了头顶,林萱嘲讽的笑道:“我当然是骗你的,我凭什么敬你爱你呢?你虽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可你整个人就像个禽兽。你连禽兽都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上不敬父母长姐,下不庇护幼子,从里到外都跟个疯子似的。就连总是护着你的吕守一,你都对他冷血无情,我杀他的时候,你居然没有任何不舍。你说说看,你究竟有哪一点值得别人来爱?”她本来声音淡淡的,却越说越声音高昂,说到最后,竟然满腔振奋。邧帝眼睛红了起来,手在不停的发抖。他紧紧盯着林萱的脸,额角青筋毕露,他伸出手,指着林萱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野种?竟敢这样对朕说话。”邧帝气不打一出来,“野种就是野种,朕养了你十五年,都没有把你身上的劣性根给清理干净!你跟你父亲是一路货色,是狼心狗肺的狗杂种,心机沉沉,充满算计,眼中只有利益,从来看不到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