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刀剑的林中,凌翌偷偷抬手,松了松绑在眼睛上的黑带,他扯下一些,适应了会儿光线。
视线落定的那一刻,他手里的水袋晃出了一滴水。
绿林中,谢危楼眼睛上也绑了黑带,林叶纷纷,他偏过头,听声辨形,额上三指宽的黑带极其明显。刀锋落去,杀意四起,催使一股气浪,朝四周散去。
空气中带了尘屑,凌翌下意识闭上眼睛,闭眼后,他感觉到冷风扑面而来,脑海里却反复出现谢危楼蒙眼的模样。
墨衣、墨带。
墨剑如黑白分明的笔,在空白的领域中,勾勒出了极其鲜明的人。
谢危楼的五官不似周洵清那样清俊,他俊朗,英气与硬朗居多,不像是青年,更像个男人。
凌翌走了神,等他再回过神,呼吸却不太稳,又想,谢危楼与他朝夕相对,大概不会是他这个反应。
他怎么会喜欢谢危楼这个样子。
喜欢二字再冒出来,凌翌拼命地把它压了下去。
如果他心底有什么感觉,一定是因为他承认谢危楼确实长得不错,遮起来的东西更吸引人。
对,一定是他难得一见谢危楼这样罢了。
凌翌拂去了手腕上的水,定了定神。
谢危楼却停手,闻声道:“你干嘛一直朝着我的方向盯?”
凌翌心头一惊,好像被窥探做了什么亏心事,绑好黑带道:“凑巧而已。”
凌翌:“你反应这么敏锐?怎么发现我的。”
谢危楼抿了抿唇:“我能感觉到你。”
林叶莎莎,谢危楼的声音很沉,清朗,在空气中传来,却让凌翌觉得异常清晰。
谢危楼只是在就事论事。
绝对不是别的意思。
凌翌丢了那层心虚道:“你把自己眼睛也绑起来,我们不都成瞎子了。”
谢危楼轻笑了声。
凌翌遇到什么事都要比一比,他习惯了和谢危楼竞争,何况刚才的笑声听得他也想笑,不免逗谢危楼:“那你说我们谁瞎得更好看?”
谢危楼借着收剑声道:“你更好看些。”
凌翌刚勾起的嘴角要起不起,他察觉到空气里的风大了,刮起地上三重落叶,好像他也被席卷了进去。他短暂地咀嚼了会儿沉默,在意识飘忽时,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去,继续开玩笑道:“哈哈哈,怎么会是我。谢危楼,你损我呢。”
谢危楼却像没刚才那么松快,也沉默了会儿。
剑声又起,谢危楼忽然正经了,正经到他几乎不敢和谢危楼开玩笑。
凌翌觉得自己的想法像被扯在一起的线,拉来拉去,等他觉得累了,干脆断了念头:“不休息了,危危楼,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