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光叫住了她:“等等。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别误会,我只是怕万一露馅,要怎么跟令尊交代。”
初月转头,“没有。只是昨天晚上,我花一大笔钱,买了一个俊俏的郎君一晚,他教我见识了好多希奇古怪的花样。”说话间,她故意伸出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李同光的肩,“他替我打开了一扇窗,所以,我就瞧不上你啦。”
李同光被她不同往常的举动吓得怔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初月银铃般笑了起来,推门走了出去。
初月在街道上策马而行,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小星奇怪道:“刚才侯爷跟您说了什么,您怎么那么开心?”
初月仍是笑着道:“做了一场很美的梦,然后醒了,总不能哭吧?”小星不解地歪了歪头,初月却已拍了拍马身,飞驰起来。
就在初月的马与一辆马车错身而过时,马车的窗帘被呼啸的风飞掀起,露出了琉璃憔悴的脸。
而那驾马车的人,分明是一位朱衣卫。
朱衣卫架着马车,一路疾驰。片刻后,两朱衣卫将已是一身血肉模糊的琉璃架进了正堂。孔阳低声向邓恢汇报:“我们的人刚出京不久,就碰到了长庆侯府的人送她进京。她不肯老实交代,就上了刑。但她腿上的伤是北蛮人害的,不关我们的事。”
邓恢睨着琉璃道:“挺能熬刑。对这样的人,得攻心。”
孔阳会意,“是。”
琉璃被放在地上,强自镇定地虚弱道:“放我走,你们抓错人了!”
邓恢嗤笑,“普通侍女熬得过朱衣卫的酷刑?琉璃,天泰七年年生人,承天四年由白雀转入朱衣众,随侍紫衣使任辛。安佑元年,因罪罚往洗衣局效力。”他一扬手中的档案纸,悠悠然念着,“你是谁,你自己或许记不得了,但这份册子不会错。”
琉璃脸色刷地白了,但仍争辩着道:“就算属下曾属朱衣卫,但长庆侯如今才是我的主子。你们把我弄成这样,侯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孔阳上前,俯身道:“可你跟着长庆侯,不过也才短短几个月吧?主子年青俊朗,你又是他唯一的贴身侍女,时间一长,自然就会生出些该或不该的梦想。可惜,你为了保护他勇斗北蛮人,差点送了性命,他却只留下一声‘忠仆’,接着就把你一个人扔在合县休养。”
琉璃一震。孔阳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继续在她耳边,犹如毒蛇一般低声道:“可惜,现在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你以为以后他还会让你继续服侍吗?接你进京,不过也就是为个好名声,然后就把你往庄子里一放,让你自生自灭罢了……”
琉璃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伏在了地上,“不是的,不是的。”
孔阳又急速道:“你知道你现在有多脏有多丑吗?你知道他这么久从来没想起过你吗?你对于他唯一的意义,就是你做过任辛的侍女,你就是个替身,是个摆件!”
琉璃崩溃地摇着头,“我不是!”
邓恢狠狠道:“你是!你只是一个被他利用的可怜废物!他从来都没有瞧上过你!你一直在痴心妄想!”
琉璃掩着耳朵,疯魔一样道:“不,不,我不是!别说了,求您别说了!”
孔阳冲着一旁使了个手势,卢庚及另一个朱衣卫上前,硬生生扯开琉璃的手,不断在琉璃耳边重复道:“你就是个废物!你真难看!真恶心!”
琉璃被逼无奈地听着,不一会儿,她已完全崩溃,不再挣扎,神情也变得渐渐呆滞。孔阳示意两人停止,放柔了声音道:“好了,歇一会儿吧。”
他递给琉璃一皮囊水,琉璃接过颤抖着喝着。孔阳温柔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恨他,恨就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是还是不是?”
琉璃下意识回答道:“是。”
孔阳又稍快速地道:“那你是已经不再喜欢他了?是还是不是?”
琉璃仍下意识回答:“不是。”
孔阳更快速地问道:“他最近是不是见过任辛任左使?”琉璃一震,犹豫了。这时,孔阳却满意地笑了:“你犹豫了,那就是见过。”
琉璃手中的皮囊瞬时滑落,否认道:“小侯爷没有见过她!”
邓恢叹息了一声,“让她走吧,她对我们已经没用了。以后盯着长庆侯的动向,他那么疯魔,肯定会设法再见任辛的。”他顿了顿,又道,“再查查金沙帮,合县赈济灾民的事,他们不也有参与吗?我有预感,任辛的突然出现,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琉璃被架着出了正堂,上了马车,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两名朱衣卫将神情恍惚的她放在了路边。朱衣卫卢庚似有不忍,抬手解下自己披风,替她披上,还放了串钱在她身边,叮嘱道:“尊上开恩,放你全须全尾的出来,你好自为之,呆会儿叫路过人送你去想去的地方吧。”说完,他登上马车离开了,而琉璃仍呆坐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