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就在双流县担任此职。
三年前,他之所以愿意回官府担任这等末流官员,外人只说他坐牢做怕了,其实似他这样的刚强之人,怎么会低头?
更主要是因为正德十七年,圣谕四川各府田税税比继续降低,由十四年的十税一,降低为十五税一。
实际上,主要是因为四川税基扩大,持续十年的移民入川,开垦荒田,已经让四川的耕地超过万亩,因为地方好,这里的亩产平均不必江南低多少,大约也要有石到石之间。
换句话说,每年四川光是税粮就有万石以上。
实际上四川又何止多万亩的耕地,像是山西有多万亩田,山东有多万亩,河南更是有上亿亩田地。
主要还是人少,这年头农业那是劳动力密集型,没那么多人手,农夫看着也只能干着急。
好在是万石的税粮在全国虽然排名靠后,但并不垫底,也不算很丢人,至少比十年前四川每年只能上交万石左右要强。
如此励精图治,方才有三倍的成长。
一方面国家税赋增长,一方面百姓负担逐步降低,这才是夏言愿意出来为官的真实原因。
不过他今日却遇着个麻烦事,便是县里偷偷摸摸来了个大户,暗地里在收购田地,平均每亩地十两银子,这够高了,又不是江南上好的水田,还想卖出天价不成?
这是个四月天,夏言正在书房内从头梳理这些日子以来的县里田产流动情况,外面则有府中下人禀报,说外面又有商人递上申请,要进行田产权属变更。
这属于朝廷规定的动作,夏言虽然奇怪,但以他的为人,不可能违背朝廷法度做事。
于是乎他穿上蓝色官袍,到田长专属的公证处升起堂来。
他坐于上,而一名商人,十几个百姓站于下,这些百姓既有书生,又有农夫,还有商人,不一而足。
啪!
夏言正色道:“你们谁是买方,谁是卖方?”
身着青色长衫的商人是很年轻的小白脸,手里拿着折扇,很是潇洒,“启禀夏田长,小人姜道云,是本次田产买卖的买方。剩余的人都是卖方。”
“此次交易田亩几何?”
“禀夏田长,此次交易共两千三百亩,总计银钱两万三千两。”
“田产交易,每亩税银一两,你知道吧?”
“小人知道,加上税两千三白两。共计两万五千三百两白银,小人均已准备妥当。”
两万多银子,这里既不是江南,也不是京师,被人这样轻飘飘说出来还是有些惊人的。
而交易的全过程,夏言也挑不出毛病。
卖田的商人是做生意亏了钱,所以要回款度过难关。
卖田的百姓更是赚钱,因为四川正在垦荒,新垦的荒田谁恳归谁,而许多人种植不了,便卖了了事。
至于卖田的书生,那是他父亲欠债,他自己没什么收入,还有部分的银两缺口,所以卖田还债。
……
夏言还算是比较关心百姓的,所以仔细的问了个清楚,换做旁人谁管那么多,一个愿卖、一个愿买,自己这里还能再收入些税银,皆大欢喜,有何好愁的?
但夏言却多了几分疑惑,连日来,县里民田被人大肆购买,这是双流县吸引了什么大人物不成,而且也没听说本地有什么很有实力的人,要么就是有人忽然发财?
很多人是将这件事归结于此,毕竟很多人乘船出海,的确是一夜暴富了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夏言,自然派人去仔细调查了一下那买田的青年。
这一切总归是要有个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