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息玄到底是一介文人,几日风雨兼程,昼夜不歇,身体已到了极限,从九华山上下来时,踩在湿滑山道上,一时头晕目眩,径直栽倒下来。护卫们拥上搀扶,见他额角磕破了一块,殷红血迹,贴着他惨白阴冷的一张脸,流下一道来。
“大人!还是休息休息再走罢。”
“身体要紧啊——”
赵息玄推搡开搀扶自己的人,抬手按住额头,任凭血流满手也不停下包扎,就这么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山下走去。
他要快些赶去边陲。
快些将楼西胧找回来了。
这一回,显然不同当初皇后的发配。那时边陲安定,守城也固若金汤,可即使那般,楼西胧都险些死在那里,更别说如今了。
额上的血流到了眼前来,赵息玄有些看不清前路了,他停下脚步,扯下衣服,就这样蘸着伤口,忍着刺痛,将上面的血迹狠狠擦拭去。等视野恢复清明,他便将沾得斑斑血迹的碎布随手一抛,丢在了路上。
“飞鸽给沿途驿站,我有急事要前往边陲,一路不停,让他们准备好快马水粮。”
“是。”他身旁的护卫,都有一等一好武艺。可即便他们有内力傍身,连赶几日,也有深深的疲乏感。而最为文弱的赵息玄,却不知是被什么支撑了下来。
……
“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不关心他的死活?”听过手下禀报了昨夜牢房里的情况后,南蛮皇子的神色变的有几分微妙。
“皇子,还要上刑吗?”
“再上就死了——人留着,我还有些用处。”
“是。”
手下正要退出去,南蛮皇子忽然又叫住他,“把那个使臣带过来。”他对这使臣,绝不算讨厌——如果讨厌,早在将他抓进城中时,就把他杀了。他只是不喜欢对方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惶惶不可终日,卑躬屈膝才是他想从对方脸上看到的。
没过多久,手下便将楼西胧架了进来。
“谁让你们对他动刑了?”南蛮皇子一见,眉头就皱了起来。
手下马上便道愿望,“皇子不下令,我们怎么敢。”
“那他是——”
“似乎是染了风寒。”
体格骠勇的南蛮皇子,得知一个男人如此弱不禁风,只在牢房里关了两天,下马威都没给就病成这样之后,嗤笑了一声。
“烧壶酒来。”
酒于长期生活在苦寒边陲的南蛮来说,就是万用的灵药,可以暖身,可以止痛,他让手下烧了一壶烈酒,挽着楼西胧的头发,迫他张开嘴后,将烧热的烈酒灌了进去。
病的意识不清的楼西胧被灌进喉咙的烈酒呛住,咳嗽两声后,烧灼感又在胸腔弥漫开。他想挣扎,可头发被南蛮皇子紧紧抓着。
一壶热酒灌尽,大半都洒到了地上,南蛮皇子也不介意,就看着被他揪着头发,仰面向他的楼西胧。
“醒了?”
楼西胧脸颊因为方才的呛咳,浮现出勃勃的红。俯身看他的南蛮皇子,竟因这在仿若女子两颊娇研的红生出了目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