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云一滞,低声道:“驸马都尉,以前惯例也可以兼个禁卫的护军将军的。”
“护军将军?”杨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得满眼都是泪,“远舟哥哥,你听见了没有?他只要把我骗出来,只要坏了我的清白,就能和拼了十几年命的你一样,做上将军了。哈哈,哈哈,真有趣,真划算!”
宁远舟担心她的状况,伸手想安抚她,杨盈却冷静地避开了:“我没事。如意姐,我们走。”她擦去言眼睛泪水,木然道,“远舟哥哥,他就交给你处置吧。”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郑青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背影,目光由哀告转为惊恐:“阿盈,别走!不许走!”见杨盈决然而去,神色渐渐疯狂起来,骂道,“你居然丢下我不管?杨盈!你好没良心!”
杨盈霍地转身:“你说什么?!”
郑青云面色狰狞地辱骂着:“我说你没良心,没脑子!我是你男人,你却他们一起来害我!当初你在冷宫里只是一个没人理的小可怜,是谁对你好,是谁怜你爱你的?你全忘光了?!”
杨盈愤怒道:“闭嘴!”
“我偏要说,你现在抖起来了,跟我耍王爷威风了?你忘了当初在冷宫里,有多难看多卑微了?”郑青云恶毒癫狂地看着她,“头大身子短,像颗黄豆芽,随便一个小宫女都可以随便对你呼呼喝喝。为了一块御膳房的甜饼,就对我哥哥长哥哥短地抛媚眼。要不是你还有个公主的空头名号,我根本都不想理你!”
杨盈浑身颤抖:“我没有对你过抛媚眼!”
“别理他了。”如意遮住杨盈地耳朵,带她离开。
郑青云却不肯罢休,高喊着:“杨盈你记住,你浑身都已经被我摸遍了,你是我的女人了!就算跟他们回去,他们也一样会看不起你的!”
杨盈再也忍不住,挣开如意的手冲到郑青云的面前,怒视着他:“我没有!”
可就在这一瞬间,郑青云突然挣开绳子,暴起上前制住了杨盈,将一根箭头架在了杨盈脖子上——原来刚才他一直都在拖延时间,用箭头磨绳子。他挟持着杨盈,双目满是血丝地瞪着宁远舟和如意,吼道:“都退开,不然我杀了她!”
宁远舟和如意对视一眼,眼中全是可笑——这种拙劣的劫持把戏,竟然也敢在他们面前上演?
但两人还来不及出手,便听“卟”的一声轻响传来。杨盈的右手紧紧握着如意送她的匕首,而匕首正插在郑青云的心脏处。鲜血从郑青云胸口流出,顺着杨盈的手淋漓滴落。
郑青云退了一步,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匕首。
杨盈喃喃道:“你死了,就没人会看不起我了。”她猛地抽出匕首,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郑青云踉跄地摔倒在地。杨盈却又上前一步,按着他的领子,手中匕首再一次捅下。她眸中漆黑无光,直愣愣地盯着郑青云,平静地陈述着:“我没有对你过抛媚眼。”一刀拔出,再捅下,“我没有对你耍威风。”拔出,再捅下,“是你骗了我。”拔出,捅下,“是你害了元禄,害了整个使团。”
……
她麻木又悲戚,一刀一刀地捅着。地上郑青云很快便不再动弹,鲜血溅了杨盈满脸、满手、满身。
杨盈踉跄着起身转向如意,苍白的面孔溅着暗红的血,漆黑的眼中洇着一层薄光。她惨笑着:“如意姐你说得对,我就是个蠢货,我居然被这么一个男人骗得团团转,居然为了嫁他,连命都不想要了!呵,呵!哈哈哈!”她突然疯狂起来,对着郑青云的尸体一阵乱踢,怒吼道,“你继续说啊,怎么不出声了,啊?!啊?!”
宁远舟叹了口气,刚要上前安抚她,杨盈却突然一口鲜血喷出。
如意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杨盈晕倒的身体。宁远舟立刻点了杨盈身上几处穴道,替她探脉。片刻后,叹息道:“怒急攻心,骤伤心脉。”
如意看看怀中的杨盈,又看了看地上的郑青云和林子外马上的元禄,也叹了口气。
这一夜使团损伤惨重。杨盈昏迷、元禄伤重。杜长史、孙朗、丁辉也都被人打晕,尚还没有苏醒过来。幸而所有人都还活着。客栈里大火已然扑灭,到处都是火后的断壁残垣,所幸几处住人的客房尚还完好。众人将杨盈和杜长史一行各自在房中安顿好,又请来大夫、留下钱昭为他们诊治、包扎,这漫长的一夜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然而真正的难关却还等在眼前——黄金被劫走,而他们手中暂无线索。
院子里陈列着几具尸体,当先一具是郑青云。于十三仔细查验嗅闻了一番,却还是向着宁远舟摇了摇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又指着其他的尸体,道,“这几个是去土地庙的盗匪,郑青云就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才伤了杜大人和孙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