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人都说客随主便,我才来做了几天客,就搞特殊?没的让那些尚府里的下人们看不起!”
“那你就惨了,尚伯父对吃食,倒真正是个不讲究的。”仇鸾兴灾乐祸,“看来,你非把脸色吃得发绿,才能让他明白你不喜欢吃这个。”
“放心,我带着宵夜呢,可不是松亭居的食盒么?”苏一一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原来你早有准备!”仇鸾气结,“难怪你晚饭吃得不多!”
“你回去仇府,不也能另吃么?算起来,咱们谁也没吃着什么亏,只是彩衣娱亲,让尚大人高兴罢了。”
“你终究还是承认尚大人是你亲人了。”
“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你难道不知道,女人的心是最最软的么?”苏一一斜睨了他一眼,笑意吟吟。
“我怕了你……”仇鸾苦笑。
“有件事,要你帮个忙。”苏一一把他送至二门外,忽地顿住了脚步,“你们都下去吧,让仇将军陪着我走走。”
“你到底是来送我,还是我送你吧,倒要我陪你来了!”
“哪天你打算护送我回大周,我自然感激。”苏一一白了他一眼,才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一一制药要在北刘开分店的,大约下个月就能开张,你替我打点打点,银钱上你找我拿就是。”
“打点这个,哪里用得着你出银子!你倒是好本事,才来就琢磨着在北刘开店了,摆明了是吃准了我和尚大人呢,还不乐意认亲,我倒是凭什么要帮你啊!你今天出去,就是去忙分店的事吧?下个月,你来得及么?”
“其实我已经让人来北刘了,今天不就是为了甩了他们去看看情况吗?他们到了总有一个来月,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啦,只是你们的官府,护着自己人,处处被卡着。”
仇鸾瞪视着她,半晌才说话:“难怪你一路上还算乖巧,原来你本就打算来京城的,我白替你当了一回保镖?”
“这种开分店的小事,哪里用得着我亲自出马?我的人早就过来了,主要是招人,还要经过短期培训。现下儿才算告一段落,只等着我自南陈把东西运来,就能开张。”
“南陈?”仇鸾意外地问,“从大周来北刘不是近得多么?就算难免有时会绕道,总要比南陈过来省了不少路吧?”
“我走的是水路,大周没有海运,所以干脆从南陈调用。”苏一一解释。
“海路比陆路慢得多。”
“但一来安全,二来成本也低。纵然路程不下两倍,但费用只及大周的一半。”
“果然是商人本色,算起账来一点都不含糊。”仇鸾似嘲如讽,脸色讥诮。苏一一却只当听不出他口中的贬义,笑靥如花:“多谢仇将军谬赞,我这商人当得可还算尽职吧?你倒是帮还是不帮!”
“怎么不让尚大人去帮?”
“他如今半在野的状态,何必再去劳动他老人家?何况,但凡请他出手,我估计要闹得人尽皆知才肯罢休。这样大的阵仗,我可吃不消。”
帮忙
仇鸾当然不想沾手,因此站在二门处迟疑不决。他向来杀伐果断,向来少有这样的表情,因此那侍卫遥遥看着,颇感惊奇。却只窃窃私语,谁也不敢打断他的沉思。
苏一一也不着急,只抬眸看向夜空。如绸似缎的天幕上,星星格外分明。仿佛一个个调皮的小孩子,做着鬼脸眨眼睛,让人心情也为之一开。
“你还是实的实地说出来,究竟要我帮哪些忙吧,我一气儿替你料理了。下个月我就要返回方庄,恐怕赶不及。”仇鸾最终还是决定多留一个心眼。跟苏一一打交道,这心眼不能不留。
看着他一脸的戒备,苏一一不由得忍笑:“我又不是要你帮什么大忙,不过是按着你们北刘的规矩,让我的一一制药获得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罢了。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随便派个家臣去说一声儿,就完了么。”
“只是这样?”仇鸾不信,她有这么好说话么?
“当然。”苏一一叹息,“你们北刘对外来的商户,多有诘难。我的掌柜跑了几趟,还是没跑出什么名堂来,你替我打个招呼便是,也不用什么优待。至于按规定要交的份例之类的,也不必减免。我可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也不习惯以权压人的。”
“如此倒是好办……”仇鸾沉吟,“行啊,我替你去打个招呼。”
“那我就多谢你啦!”苏一一笑吟吟地敛了敛衽,其实也只是做个样子,做到一半便自然而然地收了回去。仇鸾看她在月色的明眸,灵动剔透。因为含着笑意,眼波微微一转,便像是一抹夏风,吹皱了荷塘里的那片湖水,轻轻泛出无限的涟漪。虽然细细细碎碎,却仿佛没有穷尽似的,让的心也在夜色里渐渐地打开了来。
他只觉得心里“砰”的一声,像是有根弦,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只觉得对着这双眼睛,也不必看在尚家和琉璃的份上,他就愿意去替她做任何事了。
直到走出了尚府的大门,他才回过神来,没有立刻提缰,而是心情复发地看向那扇朱漆的大门。因为年代久了,尚子维又不是个喜欢持家的,那朱漆早就斑驳了。到底没有女主人,连门脸儿这样的事,也不甚在意。
“将军,是不是苏小姐又求了什么为难的事?”贴身的心腹看他神色怅惘不是怅惘,迁怒也非迁怒,只得追上来问了一句。
“不为难,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明儿你就替我去有司传个话罢了。”仇鸾摇了摇头。对于他来说,苏一一提的这个要求,也不过是派个人动动嘴皮子罢了,甚至他根本不必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