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掌柜的自然认识苏一一,也不及理会顾客,急急地上来见礼。
苏一一挥了挥手:“不用多理,先管顾客。”
“是。”
那女人穿戴极其奢华,脂粉也涂得够厚,只是年纪已经不小,眼角的纹理很细,却也很清晰。
“你是谁?可别来多管闲事,我家老爷是扬州知府……的师爷,你们得罪不起的。”女人嚣张地舞动着十指。
“吴掌柜的,怎么回事?”苏一一皱眉问。
“小姐,是这样的,我们今天的特价商品,把四两银子,不小心写成了四钱。这件滋补品四两已经是极便宜的,若是四钱,那我们可就赔大钱了。”吴掌柜恭敬地回答。
“既然写成了四钱,客人按这个价钱买也没有错。把库存都拿出来罢,就按那张宣传广告单上的价钱卖。”
吴掌柜吃了一惊:“小姐,可是……”
“你们的失误容后再说,现在先让这位夫人按这个价钱买了。”苏一一板着脸,“凡是今天上门的顾客,都按这个价钱卖。”
“但我们的成本……”
“哪怕血本无归,也不能失信于客户。”苏一一坚持己见。
那女人更是洋洋得意:“就是嘛!我买二十盒。”
吴掌柜的面皮微微地抽了抽,按这个价钱卖出去,越多越是赔钱。他还想要进言,却见苏一一面沉如水,只得低低地吩咐了伙计,按四钱每盒的价格,售出了二十盒。
接下去的结果,不管是闲逛的,还是避雨的,只要身上带着银子,都一拥而上,也要求用这个价钱。
吴掌柜的前额冒出了细汗,按这个价钱出售,库存的千盒保健品,足足要亏下三千两银子!
苏一一却波澜不惊,径直举步前往后院。吴掌柜想要跟过去,苏一一却指着外厅:“你先照顾客人罢,他们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吴掌柜不敢违拗,只得惴惴地留下,暗暗庆幸今天大雨如注,出门的人并不多。要不然的话,只这一天,怕是要赔尽银子了。
尽管这样,一千盒的库存,居然也没能剩下几盒。看着这轮抢购狂朝,吴掌柜简直是欲哭无泪。
刘孟海对苏一一这种赔本儿的买卖很不以为然:“小姐,人家开门都是为了赚钱,你倒好,竟干起赔本儿的买卖来了。”
“若是这次我不舍得赔本,日后赔的,就是一一制药的声誉!”苏一一淡淡地牵动了一下嘴皮子,“诚信是为人之本,对于商家,则更是如此。若是失去了客户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就什么不是。纵然事后说得天花乱坠,仍会被客户所怀疑。”
“但你这样,怕不是要折了几千两银子么”
苏一一却仿佛一点都不心疼的样子,只是侧着首微笑:“若用几千两银子,换来扬州人对一一制药的信任,我觉得值。况且,意义还不仅仅限于这个。只要这件事儿在扬州传开了,别的城市自然也就知道了。借此事立信,实在也是一个契机。”
刘孟海倒替她心疼:“你也太大方了,几千两银子就是打了水漂还有个声儿呢,你这样的,不声不响地赔下去,别人还要笑你傻呢!”
“即使傻,但也得到了客人的信任。当初商鞅变法,为了这一个‘信’字,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我今天要做的,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可人家只用了五十金,你的手笔可更大,足足亏了几千两银子呢!就算是折成黄金,那也得百两吧?”
苏一一笑道:“刘二哥,你不懂生意经。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不懂生意经。凡事只看眼前的利益,而没有把自己店铺打造成百年老店的决心。你别看我这儿扔了几千两,日后在市场占有率上,却绝对有长足的提升。只要客人相信我们,以后我们还怕赚不回来么?”
刘孟海气结:“反正我也只是白操心罢了,银子不管是赚了还是赔了,都与我们不相干!”
“那可未必,我赚得多了,年终的红包也就给得多。”苏一一笑吟吟地接口,“要不,刘二哥也改行来替我管这个店子得了。你那张能把死人说活了的嘴,倒极适合在生意场上发展一番事业的。”
“你……我堂堂带刀侍卫……”刘孟海怒极,手指不假思索地就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绣桔虽不如乃姐细心,但看他如此动作,也想到了他的念头。想也不想,便挡在了苏一一的面前。
“我可不觉得带刀侍卫有什么了不起的,倒是我一一制药的掌柜,那才是身家丰厚呢!”苏一一喃喃自语。
“胡说八道!”刘孟海恨恨地跺了一只脚,“小姐,你就别拿你那一套商业至上的理论,来糊弄我们兄弟了。”
苏一一耸了耸肩:“你觉得是污辱,可是对于南陈人来说,却是对他们能力的一种肯定。你看,绣梨和绣桔可没有任何不愉,还一脸羡慕呢!”
“小姐!”绣桔恼道,“我们才没有呢!”
“若不是我手里没有多少人才,你当我会想到你啊!”苏一一白了刘孟海一眼,“你今日拒绝,日后可不许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呢!”刘孟海逞强。
“那就好。”苏一一莞尔一笑,“你不当,自然会有别人来当。”
刘孟海忍不住嚷了起来,“哎,我才不会后悔呢!”
苏一一也不和他争,看向刘伯韬:“刘大哥,我刚才的处理对么?”
刘伯韬正在扒饭,闻言只是胡乱地点了一下头,让刘孟海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大哥,你支持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