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流夜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瞬地盯着她的脸。苏一一眨了眨眼睛,以手抚颊:“怎么,我的脸上开了一朵喇叭花么?”
“喇叭花?你可真是太贬低自己了罢?”姬流夜失笑,“你的脸上,再怎么不济,也能开出一朵芍药来。”
苏一一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我可不觉得芍药和喇叭花有多大的区别,只要是脸上开出来的,都稀奇得很。”
“依依,真没想到,你竟真的能拿第一……”姬流夜却没有笑,而是叹息着道。
“我也没有想到,之前只是想拿诗词两篇的冠军,就已经能让我挟着声誉回国了。国子监这一行人,没有人能抢走我的风头,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周的才女,和南陈君如玉分庭抗礼。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啊,那个林振标把我的词篇第一给抢了,我只能把他的文篇第一给抢回来,谁知道一下子就不小心拿了个盛典状元。一一制药有才女在后面撑腰,比以前更容易得到官府的支持。”
姬流夜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如今赚的银子也够多了,何必还要为此日夜操心?”
“谁说多呢,还不够!”苏一一噘起,“你看这南陈,处处都是黄金。南陈宫殿里,只一个御花园,就比咱们大周精致奢华。”
“南陈本就奢侈成风,与我大周不同。若我大周也是这般,军饷便没了保证!”姬流夜皱着眉,显然并不赞同南陈的做法,“听说水军上月还差点哗变,就因为拖欠军饷。”
苏一一倒不以为然:“这种做法大周也不少罢?”
“大周是因为国库匮乏,但南陈却是因官员舞弊,这怎么相同?”
“哪个国家没有官员收受贿赂之举?若是大周真能清明至此,我的银子,倒是被你花去了哪里?”苏一一反驳。
姬流夜哑口无语,怔了怔才恼羞成怒:“你到底是大周人,还是南陈人?我怎么觉得你自到了南陈,总是处处为它说话!”
苏一一怔了怔,发现自然果然没有身为大周人的自觉,总觉得这南陈对她的经商有莫大的好处,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想把南陈,当作她一一制药的大本营。不仅是士人对商人比较尊重,就是运输成本,也可大规模地采取海运,能大大减低运输成本。
何况,从商的税收,大周是十五税一,而南陈是三十税一,相差了足足一倍。光是这一项就可省下大宗的银子,且在大陈,商贸极其便利,有专门的船舶司、海运司、商贸部,要办些什么都容易得多。
连梁炳乾这个地道的大周人,都不反对把作坊搬至南陈。也许是跟她在一起久了,这家国之念,也不如别人浓了罢?
看着姬流夜一脸的不赞同,苏一一才笑道:“我这是在赚南陈人的钱,再拿回大周用啊,你不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吗?”
“这是什么话!”姬流夜皱眉,“你又用一大套的歪理来哄我。”
苏一一想,你没有学过经济,自然不会知道这种对外直接投资的妙处。不过,要真拿着大套的道理说服姬流夜,恐怕至少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她可不准备给他当经济学的启蒙老师,所以只得言简意赅地随便扯上两个理由。
“这哪里是歪理了呢,你想想看嘛,南陈的商业既然这么发达,肯定是有着其本身的历史渊源。我把作坊设在南陈,一则是予己方便,二则也是可以吸收南陈的一些先进工艺,在管理方面也能吸收南陈的长处和方法。再加上从大周至南陈的运输成本比较高,如果我从南陈反运回大周去,从海路走的话,不仅效率高,还能省下一笔运输的费用。日后开拓其他市场,也比较方便了,对不对?”
“其他市场?”姬流夜皱眉,“你还要把生意做到北刘吗?但是北刘的海运,可不怎么便利,恐怕你这个主意还是打错了。”
苏一一想,我的打算可大着呢,这时却不能跟谁说,免得像听天方夜潭。眼珠微转,含糊地应了一声,又笑道:“这个只是一个想法,到时候成不成,也只是细枝末节。还有一个好处,南陈的茧子虽然不如大周的质量,但胜在产量高,就地取材更方便一些。我看过了,南陈这一带,几乎人人都是缝纫刺绣的好手,要招起人手来,比在大周方便。”
“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方便!”姬流夜的眉头舒展了一半,又皱了起来,“依依,你莫忘了,你是个大周人,别把银子给南陈人赚了去!”
苏一一自得地笑:“能赚我苏一一银子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南陈有大陈魁,你在这里开张,势必会挤了他们的利益。到时候争起来,你在南陈又没有根基,怎么跟他们争?算了,还是回大周,有什么事我还能帮你。”
“我已经打听过了,南陈有明令禁止的律法条文,对商人是极其有利的。只要咱们的产品足够新,可以垄断这个市场,哪怕大陈魁,也无法通过官府向我们施压。”
“你不懂,有很多事朝廷未必需要自己出面的。”姬流夜恼道,“你还小着呢,这里面的道道不会懂的!”
苏一一默然,似乎在考虑他的话。姬流夜也不敢催她,这妮子的脾气,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我还是想在南陈试一试,一一制药新研制出来的玻璃,如果在大周的话,没有这么容易就打开局面。恐怕上市未久,就会被官府强制压价。但是在南陈,却完全是市场行为,我可以高价售出。而且,这里的达官贵人出手阔绰,不怕他们出不起这个价。到大量上市,价格下跌之后,我再返销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