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铺盖,晚上才拿出来铺在榻上。
不过好几天,他都没睡过,他太忙了。
从前在东都城内侯府的时候,他偶尔能回家,却总被他撵的。
裴玄素不禁撸了把额发,今晚他得怎么样才能赖睡下去呢?
他十分苦恼。
不过苦思冥想,最后也没有派上用场。
沈星今天下值得早,不过她洗澡后,和邓呈讳一起帮着裴玄素整理好外面的消息情报,忙忙碌碌也到现在了。
邓呈讳一听裴玄素回来,立马起身退场了。
消息重要的已经第一时间报到裴玄素那边了,这边都是些次要的,沈星这边整理出一些内里也相对重要的,一摞递给裴玄素,其他的嘴里归纳说一下就好。
“今天宫议怎这么晚,是说了吗?”
“是,已经说了,最快明日早朝下草诏,最迟几天,咱们准备一下,出发差不多。”
裴玄素接过信报,翻着说。
灯光橘黄,她洗过澡穿的家居服,软软的浅杏薄绸,罩一层点缀的同色细纱,还是扎袖的简便胡服装束。她素来不在意穿着衣料,但裴玄素给她挑的都是好的,夏衣都是新裁的。
双目盈盈,清澈似有水光,小脸细白莹润,耳朵很久没戴耳环,塞的茶叶梗,小巧嫩白的耳垂和一段天鹅般的颈项,天然去雕饰,浅杏暖色在灯光下,盈盈柔软。
裴玄素心里还想着,这次该怎么赖下去,他肯定要睡实了这个外间的。
但没料到沈星瞥他,裴玄素放松下来,其实一脸的疲惫,眉宇中间现在都一道浅浅的褶痕了,能看出来,他很累。
现在都三更,明早他卯初就得起身去上朝。
要是再牛皮糖似的死缠烂打拉扯个小半个时辰——这人澡都洗了,估计要持久战。还把他撵走又回前院,又是一段时间。
他休息的时间就更少了。
所以裴玄素放下情报,打开箱子拿出铺盖赶紧往榻上一铺,沈星连忙追上去按住,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沈星看着他眼下脂粉遮盖的淡淡青痕和眼白的血丝,心里百味陈杂,最后算了,还是给他睡了。
她瞪着他,无声抿唇,最后低头一会儿,掉头走了,闷声闷气说:“你不许进来里面!”
裴玄素急忙说:“那当然。”
沈星仰头,深呼一口气,心里百般情绪翻搅,侧头往一眼烛光下乖乖站在原地貌似很安分的人——他都不知道,他装乖巧一点都不像。
他妆后站在那里,真的很像那个人。
沈星心口拧了一下,她“砰”一声把门关上了,背靠着一层薄薄的隔扇门,咽喉上下动了片刻,深呼吸快步跑去睡了。
踢踏的软鞋声,内间的门拴上了,被褥翻动躺下的声音。
裴玄素就把灯吹了。
他站在黑暗里一会儿,往榻上一躺,不禁无声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她的心很软的。
他早晚能得逞。
裴玄素揉了揉眉心,他也确实疲惫得很,不过他骨子里是个执拗霸道的,忍不住又想了一下,他耿耿于怀的——她心里藏着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