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贪心,没完全听她的话。
长姐的骨灰我悄悄留了一包,埋在这座香炉里。
佛堂里长明灯不灭,就好像她还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样。
「长姐,今朝恩科出了一位探花郎,吟诵了你曾经默过的诗,他也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么?」
我喃喃自语。
长明灯影影绰绰,没有人回答。
「你说你们那里的人,都要学十几门课,每门都有钻研的老师,每隔几年都要考试,怪不得探花郎有那样好的学问。」
「真想认识他,听他讲讲你们那里的事。」
话说到此,我又不免替江仲远担心起来。
两个时代的碰撞,注定会有观念和认知的碰撞。
长姐那般长袖善舞、聪明灵慧的人,有着崔府的门楣,尚且在这个时代撞得头破血流。
江仲远不过是个县丞之子,少不了会受人排挤。
「阿停。」
隐身于暗处的男子默不作声地朝外走了一步。
「且差人去看顾江仲远几分。」
崔停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领命而去。
他是长姐留给我的暗卫,曾经受长姐救命之恩,后来就留在了崔府。
名字是长姐取得,寓意从前的纷争苦难皆停,来日平安顺遂。
3
我没猜错。
江仲远游街结束回家的路上就被人套了麻袋。
若不是崔停赶到及时,恐怕他要被人揍成猪头。
今年的恩科殿试,江仲远一枝独秀,肯定抢了旁人的风头。
他在京城无亲无故,多得是人想要他吃点苦头。
佛堂外的石阶上响起脚步声,
崔停无奈地拱手,
「小姐,江公子……定要亲自来向您道谢。」
我回头,清风霁月的郎君站在门槛外,眉眼疏朗,身姿挺拔,他朝我作了个揖——
「仲远多谢崔小姐仗义相救。」
九公主说得没错,江仲远的确生得好看,眉眼弯弯地,不像其他县城里来的人,唯唯诺诺,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江仲远陪我在佛堂里祈福,听闻我祭拜的是长姐,他也上了一炷香。
他在佛堂周边逡巡了一圈,眼神一亮,院子里的墙角下生者几簇野菊花,江仲远去摘了几支,放在了香炉旁。
「在我的家乡,人们祭拜逝去的亲眷,都会带一束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