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为了儿孙省粮食,活活把自己饿死的老人来说,他们是那种哪怕因为战乱,到处饥荒,他们也没受太大罪的老人了。
四爷见两人不说话,就又问了一句:“既然没有哪错了,你们总得给我一个交代,这到底是为啥的?”
金大财头还是不抬,好半晌才说:“当年给你娶媳妇,我就尽过心了!你老丈人是个能干的人,你有事只管寻他去。安排个孩子嘛,他有的是办法!说是给你一个名额,但是你只要求去,他还是有别的办法的。
我当时就想着,反正你老丈人能给你这一房安置,就不如这个名额先让给金泰。回头木已成舟,也没办法了。横竖你还有退路!
你看,我没说错吧!你老丈人就是有办法。你带着孩子们,别说金福了,就是金禄金寿,他也都能安置。就是他不行,你还有连襟,还有小舅子!”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几封信来,然后递过来。
桐桐接到手里,有两封是林宝书的,有两封的林宝墨的。
这两人来信的时间是一九四八年一次,意思都是一个,解放了,很多事情都是新的。如果自己愿意,可以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城里去。先呆在城里,随后会有公房。四处用工,必能找到活干。
林宝书四九年又来过一次信,是她要结婚了,希望自己回去参加婚礼。
五一年,林宝墨结婚,再一次邀请。说父亲很惦记你,想知道你的近况。
再有就是林河东的,说的是给金福安置工作的问题。
信看完了,桐桐递给四爷,四爷看了又递给其他人传阅。金喜拿到手里,一封一封的念给大家听。
桐桐说:“工作的事……我不问!我就问一点,我嫁到你们家,不是卖给你们家了。你凭什么短了我跟你娘家的联系!那是我爸爸,是我弟弟我妹妹!我后娘就是磋磨,我弟弟妹妹总是血脉亲人吧!总是我抱着带着长大的吧。
我以为没亲人了,原来不是呀!在早前是战乱,活着就不错了,没有个信件往来。后来太平了,家里一封信一封信的催,你凭啥扣我的信?”
王翠枝看了儿媳妇一眼:“你娘家叫你去城里,你肯定带着我儿子去城里。你先搅和的一家子过不成日子,你们分家分出来了。而后又带着我儿子去城里,这不是想叫我儿子入赘是干什么?你们一走,我们老两口就扔下了。”
说着,就又看大儿子,“你弟弟自来弱,人又木讷老实。兄弟是手足,你不在村里,不等着叫人欺负么?兄弟们绑在一块,你这边人丁旺……等闲谁敢招惹?”
王翠枝说着,眼泪也下来了,“我知道对不住你,可有啥办法呢?你弟弟过日子没个成算,两口子都是没本事的!你妹子呢?嫁的是个半残废,戴个眼镜的睁眼瞎,草跟棉花苗都分不出来。两个孩子又还小……你要走了,你妹子家这日子咋过?”
没集体之前,各家种自己的地。金镇照看妹妹,农忙的时候把活就给干了。
有了集体了,因着金镇人缘好,又把亲儿子弄去几公分了,所以,金淑家得待遇还可以,没有被欺负。
只要有人,就有被忽视被欺负的人,干的多挣的少的人哪个大队都有。
所以,王翠枝说的事当然也不是小事!像是派活,苦活累活是不会派给有面子的人以及亲属的。像是那种人丁单薄,又不善于交道来往的人是很吃亏的。
金安木讷,不爱言语,没有三朋四友的交情。
金淑当年裹脚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感染了,导致脚在小脚的基础还残疾了,两个腿不一般长。嫁到本村就是为了怕受欺负的,可残疾只能嫁个有点毛病的。
杨大锤就是视弱,戴着厚镜片眼镜,还是达不到一般人的势力水平。
两人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十五了,一个十四了。因着家里困难,少了管教,属于偷鸡摸狗啥都干的。
所以,看到信上的意思是回城想办法,拖家带口的都走,老太太就不乐意了。
她认为原主林桐是刁滑的,没娘家的时候她都辖制不住,搅和的儿子忤逆她。等离了远了,那就更不会管他们了。
与其你们飞了我们吃不上利,那就不如撅了你们的翅膀,这样就成了。
发现了又怎么样?
王翠枝并不心虚:“进了金家得门,那就是金家的人。莫说去城里了,就是回娘家,婆婆不答应,我看哪个儿媳妇敢回娘家?”婆婆打儿媳妇怎么了?骂儿媳妇怎么了?谁家都这个样子。
那爹娘病的要死的,婆婆不叫回,她就不敢回!要是不听,撵出去休了,看你咋活?
所以,“我这做婆婆的,不能替你拿主意?”嚷啥?“都是我的孙子,我们能做这个决定。”
桐桐:“……”所以,为啥要说压在妇女头顶的有三座大山呢?
看看,婆婆是不是压在妇女身上的一重山!
族权,大家长,他们就是这么想的。金家的事,长辈可以一言而定!所以,他们从来没觉得他们错了。
她看向王翠枝:“你要真是这么想的,我明天就去告你。”
啥?
“告你!”桐桐说着,就看老支书:“新社会了,封建残余还这里厉害!这是思想改造不到位!新社会就得有新思想,这种封建残余,坚决要消灭。只要改造,才能彻头彻尾的换个思想。”
啥改造?叫谁改造?咋改造?!
改造嘛,哪有不吃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