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来京城久了他们也知道很多达官贵人虽然表面不经商,但背地里基本都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官家对官员有经商的态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们开店只要不拿到明面上就没事。
“开店我倒是不反对,就是用谁的户籍去开店呢?”应财问。
开店需要在衙门处登记,一旦登记了这人就是商籍了,三代不得科举的代价太大,很少有人自愿入商籍,虽然钱给到位还是有人愿意的,但又不能随意找个人来顶替他们。
事关钱财,择人方面势必要慎之又慎,不然以后双方闹得不愉快,就算闹到衙门去,对方来个打死不认账,他们忙和半天就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都捞不着。
“爹,您不用担心,我们和俞三商量了一下,他挺愿意用自己的户籍为我们开店的。”应有初说。
俞三确实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人老实憨厚,又和俞安带点血缘关系但不足以影响到应有初。
应财点头,嘱咐道,“有初你得将入商籍的事宜仔细给俞三说清楚,这种事万不能强迫人家。”
“知道的。”应有初回。
他们问过俞三,给了充足的时间让他考虑清楚。之后俞三也给了他们肯定的答复。
俞三没跟着应家时每天都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他一个泥腿子没这么大志向也没这个能力向应有初这样读书考科举,在村子里时,他想着能吃饱穿暖就行,要是没有应家,以他自身的条件,别说三代考不上科举,就是十代他们的子孙也未必能走出那个村子。
他不聪明,但科举这件事他看得比很多人都要明白,读书不是光勤奋就有用的,没有过人的天赋根本无法从芸芸考生中脱颖而出。他也并不像常人一样将希望寄托在后代上,他能让他的子孙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就好。
他都不需要深思熟虑,应家一来问他,他直接就答应了,不过应家尊重他,还是让他认真考虑几天,过后他依旧是同一个答案,这件事才敲定下来。
颗颗现在会爬了,就是力气还不够,爬不了多远,俞安将颗颗放在离他不远的软榻上让他慢慢爬过来。
待颗颗好不容易要爬到俞安身边时,应有初从中捣乱把人抱回原点,颗颗不满的“啊”了一声又继续爬,应有初反复弄了几次,又回到原点的颗颗恼了,直接躺下开启假哭模式,俞安将人抱起来时又瞬间熄声。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一起,这时朱阳从屋外进来急声道:“应大人,来了一位公公,说是奉皇上旨意让大人即刻进宫。”
众人不解,什么事这么紧急?而且应有初只是一个七品小官,怎么突然收到皇帝的旨意了?
“可有说什么事?”俞安蹙着眉头不安的问。
应有初拍了拍俞安的手,安抚道,“别急,我看看就知道了。”他起身去正厅见公公,俞安也跟着在偏厅等应有初的消息。
“见过应大人。”公公见到应有初来了先问好。
应有初也回礼问道,“不知公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奴才只是按陛下吩咐办事,具体什么事咱家又怎么会知道呢?还请应大人尽快更衣随咱家一共进宫吧。”
应有初也不为难,对着公公作了一揖就要去换衣,公公见他礼数周全,没有因为他是个阉人而怠慢,便出言提醒着,“应大人不必忧心,陛下召见是好事。”
应有初一顿,回身谢过公公就大步离去更衣了。
有了公公的一句话,俞安他们也能稍稍放下心来,出行前又交给朱阳一袋银子,看着应有初随公公进宫的马车消失不见后才忧心忡忡的回宅。
待到了宫门,他们就不能乘坐马车,只能步行前往。应有初一下马车,朱阳收到他的授意,悄悄的将一定银子塞到公公手里,公公喜笑颜开的接了。
公公外出是替皇帝办事,他们给些银子算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了。收了银子的公公将他一路引到养心殿才离去。
应有初进殿后才发现不少大臣都聚集在养心殿内,基本都是朝中重臣,也不知道皇帝特意让他这个小人物来干嘛。
他带着疑惑忐忑地行完叩首礼,等候皇帝的发落。
“爱卿请起,朕听闻你在南宁改良了织布机,其效率是原来的三倍不止,可有此事?”皇帝开门见山的问。
立于下方的应有初心下了然,叫他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他从翰林院拿文房四件套的事被人举报了呢。
他寻思着偌大的翰林院不应该这么小气呀,因为一点纸笔就去告他御状,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他仔细回答着皇帝的问题,但皇帝好奇这改良了织布机是什么样的,他哪怕说得再详细也没有实物来得直观些。
他正要说回去让自己老父亲做一台给皇帝开开眼时,皇帝开口了,“既然爱卿不便描述,那便画个大致给朕瞧瞧吧。”
皇帝往后一靠,用缓慢又不容拒绝的声音继续说,“正好检验你去上书房学习的丹青怎么样了。”
陆景时还想替应有初代笔的,他见过改良的织布机,把它画出来不是什么难事,但听到皇帝后面的一句话,他又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去了。
应有初愣住,想到一个月都不一定有一节书画课的上书房就头疼。
还怎么样?不怎么样!他心里暗自反驳。
皇帝一开口,小太监立马为他备上桌椅和笔墨,被架在上面下不来的应有初,他掀起眼皮悄悄看了一眼孟老,只见孟老心虚的旁边一瞥,装作看不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