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终于读懂了柏图斯的逃避心理,赤井秀一没忍住,还是开了口:“柏图斯,你在乎家人么?”
他本不该继续深入下去,但兴许是这些共同经历的时光,让这位FBI卧底对眼前的上司有了恻隐之心,并且柏图斯和琴酒打起来他也乐见其成。于是长发青年将空罐放到脚边,蜷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处。
他安静地侧头注视着柏图斯在夜色中更显晦暗的眸,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柏图斯回给了他一个纳闷的表情:“当然了。”
不是,难道他对莱伊他们的在乎并没有被很好地接收到吗?柏图斯这么想着,不由得去看赤井秀一幽绿的眼瞳,就听男人对他说: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失去的不只是记忆,还有记忆背后代表的家人?”
“以及本以为的巧合,其实是最不应该错过的、有关过去的线索。”
错失了这样的未来,才是最应该去害怕的情况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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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
还是那栋神秘的别墅,金发女郎走过被光影切割成无数细小方块的地板,最终打开房门,站在了一个人的面前。
“BOSS,秘密已经带回。”
贝尔摩德的声音听上去比和柏图斯相处时正经得多。而她面对着的人听到这句话,将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动了动。贝尔摩德看着那双形容枯槁的手臂伸出,从自己掌心接过那不知期盼了多少年的秘密。
死水般没有波澜,又好像能听到灵魂的哀嚎响彻云霄。被装在没有接口的容器里,深红的液体如同被盛在命运中永远无法逃脱的血色。
而统治着不知名组织的BOSS——乌丸莲耶看着手掌中的不明物,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他最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得几乎要把肺呕出来,却挥手制止了金发女郎想要上前的行为,端详着手里的东西,突然出声问道:
“就只有这个?”
贝尔摩德虽然疑惑,但还是微微俯身道:“是。在吸入致幻剂后,和我临时搭档的黑麦威士忌不知所踪,而我醒来后就看到了这个。”
睁开眼、站起身的下一刻,盛装出席的金发女郎看向脚下,那是绵延至礼堂尽头的雪白地毯,细高跟踩在上面如同踏进虚无。
而在刺目白色的尽头,格格不入的一抹深红如同泼洒在雪原上的一滩血。被不明材质的容器包裹着,盛放着,平凡得又好像无波的水面。
那是秘密,是组织费尽心机也要得到的东西。
贝尔摩德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确认了。
而在将这件不明物带到组织基地后,得到许可了的研究人员想方设法要去打开它,最终都铩羽而归,无奈只好在今天由贝尔摩德拿来交给乌丸莲耶。
将剩余的事细细汇报完,金发女郎直起身,踌躇着说起她比较在意的事:“BOSS,那位幻术师在回来复命后就离开了基地,我们没有再派专人盯着她,这样好么?”
轮椅上的人摆摆手:“无碍,他们目前为我所用,不会做出格的事。”
对她为组织着想的心思还算满意,乌丸莲耶吩咐道:“去召集搜查队的人,让他们和组织新吸纳的那些人对这个进行保护处理。”
“集会的创建者不会被轻易击败,我们,必须严格保管这份秘密。”
“贝尔摩德,用心,不要让我失望。”
贝尔摩德沉下眼眸:“是,BOSS。”
而在金发女郎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乌丸莲耶自己。年迈的老者拿起轮椅旁的拐杖,支起身子,一点点挪动到床前。
他知道柏图斯从一开始就在寻找着什么,也知道对方在寻找的是什么。
正因如此,他才在这次行动中派出了柏图斯;也正因如此,在得到这次行动的结果后,他才会觉得奇怪。
柏图斯,在见到岛上的神像后,竟然还无动于衷么?
看着空荡的床,以及床边摆满的仪器,乌丸莲耶弯下腰抚摸着雪白的床单,在仪器嘀嘀作响的声音中坐了下去,一边低语道:
“柏图斯……是当初年纪太小,还是根本就不对……”
“不,后者可以排除,柏图斯绝对不可能跟祂没关系。”
十八年前惊鸿一瞥,他可是对那张脸念念不忘。所以他才能在见到柏图斯的那一刻,就判定二者的关联,向柏图斯抛出橄榄枝——
而后祈望着通过这道‘神谕’,再度窥见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