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一声,没说什么。
就让她这么以?为吧……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令黎问应缇。
“我想到一个阵法,或可阻挡方寸草的魔气,但这阵法需要一截扶桑树枝,还有……”应缇飞快地看了竺宴一眼?,低声道,“还有神君一滴心头血。”
令黎还以?为是多难的事,不想竟只是一截树枝和?一滴心头血。
神君的心头血本难得到,可是她方才正?好就吸了神君的心头血,她既是扶桑,又有神君的血,只要取下自?己一截树枝即可。
“好。”
令黎一口?应下,便要化成原身,从自?己身上劈下一截树枝来。
竺宴握住她的手:“我来。”
令黎一怔,看向他,便见他隔空取下了近旁一棵扶桑的树枝。
令黎见竺宴用其他扶桑替她报恩,正?想说这样不好吧。竺宴却像是下巴上长?了眼?睛似的,看也?没看她,淡道:“扶桑没有神识,折枝摘花都?不会疼痛。但你已修出灵根化形,若取你的枝条,便如同生?割你的血肉。”
“我知道……”
令黎自?然知道,万物若无神识,怎么折腾都?不会疼痛,一旦有了灵根神识,就有了疼痛悲喜,可是割一块肉的疼痛远不及取心头血的疼痛……结果她话还未说完,便见竺宴眼?睛也?未眨一下,以?指为刃再次剖开了自?己的胸膛,取出一滴心头血注入了那截扶桑树枝。
扶桑树枝被滴入神君的心头血,立刻绽出荧荧白光,充盈的灵力顷刻间萦绕在木枝周身。
应缇苦等百年,终于等到扶桑木和?心头血,激动得热泪盈眶。
就要向两人跪谢,一转头,却见令黎一脸心疼,忽然倾身,疼惜地吻上竺宴的心口?。
竺宴一瞬僵直了身体。
他还未及愈合心头伤口?,自?然是疼的,可这样的疼痛他早已承受了万年,习以?为常。□□之痛早已麻木,即便是痛,也?痛不到他的心里。
然而当那两瓣柔软的嘴唇吻上他时,那温热的感觉竟像是刹那间穿透了他的衣衫、皮肉,顷刻间直达他千疮百孔的心脏和?灵魂。
他坚毅的身体不由自?主战栗,惊愕地低眸看向她,却只看见她毛茸茸的发顶,隐约见得她轻轻垂下眼?眸,鸦羽似的睫毛安静地覆下。
天地都?仿佛安静了。
令黎安静地贴着他的心口?。
太疼了。她想。
他刚刚才流了那么多的血,刚刚才愈合了伤口?,却立刻又将自?己的胸膛生?生?剖开,取心头的血……新伤加旧伤,那得多疼啊?
她知这世?间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是眼?睁睁看到他以?指为刃剖心的一刹那,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什么狠狠刺开,什么都?没有想,就下意识地亲了上去,想让他不要那么疼。
嘴唇碰触到的身体硬硬的、很冷,冷得像冰霜。
隔着衣衫,她也?感觉到了那阵寒气,她就像是亲上了一块捂着衣裳的冰。于是一开始的想让他不要那么疼又变成了“怎么会这么冷?”
她没有什么灵力,身体都?是暖和?的,神君神力如此强大,怎会全?身冰冷?
她无意识地用嘴唇捂他,想让他暖和?起?来,于是又不经?意地连亲了他的心口?好几下。
她自?己毫无所觉,一旁的应缇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她的天……这是什么情况?
不爱苍生?、讨厌被人碰触的神君,怎么就这么给?人亲上了?他却还一动不动,只是低眸直直看着她?
他这是受刺激太大,直接傻了吗?
然而当她看到竺宴的眼?神,那似曾相识的不可自?拔的眼?神,应缇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也?曾如此迷恋地去看另一人,只是不同的是,那人不会如令黎这般晓得心疼她。她为了他在这里苦守百年,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应缇见此情景,既自?伤,又自?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