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放下奏章想了想,微微的偏着头对神色略有些紧张的张光说:“那先生以为,我们除了想方设法解决军粮的问题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张光犹豫了一,缓缓的摇了摇头,皇孙已经担了这个责任,就和卫风挂在一起,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想尽办法解决军粮的运输问题,要不然不管卫风的仗打得如何,他都无法向陛下交待。“没有。不过皇孙准备怎么决这件事?”张光苦笑着问:“真打算照着卫大人的法子?”刘进想了刻,忽然笑了:“你说,如果陛下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陛下?”张光捻着胡须想了想,他明白的意思,却还是有些担心:“皇孙,这件事牵连甚广,不可不小心从事啊。”“不得许多了。”刘进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衫,灰尘在斜照进来的阳光下飞舞。他指着张光说:“我们就先拿着这晋阳试试,看看这些人的胆量究竟有多大,是不是真的要钱不要命。”八月中,皇孙刘进再次集晋阳以及附近的榆次、阳邑、狼孟、盂县四县富豪、官吏议事,恳请督请他们交出藏匿的流民。那些人以为他还跟以前一样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一个个一面敷衍的大表忠心,一面对刘进威胁的话嗤之以鼻,不为所动。不料刘进脸上虽然笑嘻嘻很客气,却没有象以前一样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他把那些人全部扣留在了晋阳,随即派他的手下按照这些人登记的户口去查。这一查,那些人的底全被他摸了个干净,不仅是最近几年隐匿的人口被清查了出来,就连以前瞒报的奴仆数也查了个清清楚楚。大汉朝的律法规定,奴仆的口赋由主人代交,而且数目超过自由民的一倍,那些富豪大户没有一个是傻子,他们多蓄奴仆是为了剥削,哪有愿意吃这个亏的,少报奴仆数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常用招数,不料这次被刘进抓了个正着。刘进之所以敢把所有的人都扣在晋阳,就是肯定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完全干净的,结果正中他的下怀,确实没有一个是完全干净。证据在手,刘进立刻翻了脸,一口气诛杀了十几个隐匿人数最多的富豪、官吏,然后下令并州、冀州刺史带队进行大面积抓捕,把相关人等全部扔进了监狱,他放下话来,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内主动说的,还算是自首,十天以后,想说也没有机会了——除非你是真的干干净净,无话可说。与此同时,刘进亲笔写了一封奏表,交由常惠一起上呈天子。在奏表里,他首先反省了自己对当初陛下实施“告法”不理解的错误,然后表达了这些为富不仁、发国难的家伙的愤慨,最后表达了不怕万难、一定完成任务的决心,请天子放心,他和卫风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已经等待了半个月的常惠拿到奏表之后,立刻上路,昼夜急行,直奔京师。正文西域很随意的靠在锦墩上,高高的举着奏章,就着身仔细的看着卫风的奏章,卫风的奏章很长,以至于他看了后面忘了前面,不得不回头再看,连着看了三遍,总算明白了卫风的用意。他叹了一口气,一边示意身后的钩弋夫人替他捏捏有些酸痛的脖颈,一边看着跪在下面的常惠:“你就是常惠?”“臣是常惠,太原人,太初元年随苏大人出使匈奴的。”常惠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颤,他长这么大,还是,抖抖簌簌的提起笔,庄重的写了一个字:“可”。然后对一旁的张安世说:“立刻传诏车骑将军卫风,就按他的计划执行。让他不要慌朕,等得起两年的时间花得起这个钱。”张世应了一声,坐到一旁草诏。天子回过头看着常惠:“你也是好样的匈奴十年,壮志不改博望侯之风。车骑将军说你通晓匈奴右贤王地,推荐你去乌孙协助傅介子,你可愿意?”常惠有不愿意之理。他立刻拜倒磕头:“臣愿意!”“好。朕迁你为光禄大夫。”天子满意点点头:“休息两日。你便起程吧。”“谢陛下。臣愿意即刻起程。”常惠大声说道:“臣观车骑将军之意。乃以西域之力断匈奴人后路。以求赶尽杀绝。车骑将军现在迟迟没能动手。就是因为西域尚未完成包围之势。故而臣愿即刻起程。尽快到达乌孙。助傅大人一臂之力。斩断匈奴人地后路。”天子有些意外地看着慷慨激昂地常惠。感慨不已。这才是我大汉地好男儿。他轻轻地拍了拍案几:“既然如此。朕就不留你了。张安世。赐酒。你再把西域传回来地消息跟他说一下。然后送他起程。”“唯。”张安世躬身应道。然后引着谢完恩地常惠出了大殿。带他到便殿赐酒。常惠感激涕零。他含着泪举起酒杯。恭恭敬敬地对着天子所居大殿地方向磕了三个头。又冲着家乡地方向磕了三个头。哽咽道:“常家列祖列宗。不孝子孙惠今日得蒙天子赐酒。天恩难忘。此生一定以身报国。不敢有违。”完。他一仰脖子。将杯中酒饮尽。这才对一旁面露钦佩之色地张安世说:“请大人解说西域形势。”张安世被常惠的激情所染,也有些激动不已,他清咳了一声,开始向常惠讲解西域传来的最新消息。三月份傅介子和赖丹出发,四月,傅介子到达楼兰,责备楼兰王杀害汉使,纵容匈奴人通过其境,楼兰王不服,又贪图傅介子所带的钱财,竟然起意要派人劫杀傅介子,谋夺其财。傅介子得悉其谋,在戳穿了楼兰王的把戏后,随即以赖丹随行的二百汉军包围了楼兰王宫,直入宫室,悍然斩杀了楼兰王,西域为之震惊。随后经过龟兹、乌孙时,各国屏息不敢高声,乌孙王亲自出城迎接。傅介子和乌孙公主联手,很快就控制了乌孙,恩威并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然后傅介子趁势打铁,抰乌孙之势,声讨对大汉心有不服的诸国,很快就重新安定了西域。与此同时,赖丹到达轮台,屯田驻守。龟兹王开始不服气一个曾经的质子挟大汉之威,反而坐在他的头上,纵容手下贵人企图找赖丹的麻烦,不料赖丹早有准郑众、任朝布下了一个大大的陷阱,把意图不轨的了个片甲不留,逼得龟兹王亲至戍所请罪,这才算了事,而本来意图斩杀龟兹王立威的赖丹在郑众的劝说下,适时的放低了姿态,放过了龟兹王。这一杀一放,既让西域各国感到了大汉的天威,又让他们明白了大汉的善意,西域各国对大汉的怀立刻烟消云散,各国先后遣返了匈奴使者,转而派使者到长安向天子进贡,表示归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