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还是跟着田仁安全一点,就算靠不上太子,还能靠上卫风这个天子面前的宠臣,紧跟着他的步伐走,应该不会出错。暴胜之在步入大营的时候,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行事准则。鼓声隆隆,田仁和暴胜之虽然没有什么真心诚意的要进攻,可是架势还是要摆了摆的。南门外几千三辅车骑在鼓声的激励下,举着盾牌摆开了阵势,在城墙上的弓箭手的掩护下向长乐宫南门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听起来喊杀声震天,可是士兵们冲到宫门前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虽然也竖起了几架云梯,可是并没有几个人爬上去,而且一看到墙上有箭往下射,立刻退回来,等着后面鸣金。这个阵势大家心知肚明,宫墙上的守卒也知道是田大人在放水,手里的箭自然也不会向着人射,大部分都是射到了空地上,以免造成无辜的伤亡,伤了双方的默契。几次进攻下来,双方居然没有一个死伤,和西门惨烈的厮杀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田仁很安逸的在覆盎门的门楼上,心不在焉的看着远处的宫墙下看似热闹的战场,心里想的却是卫风现在的打算。卫风的心思他大致能猜到一些,卫风让他和太子保持距离,并不仅仅是为了让陛下放心,使太子有机会重掌朝政,他能隐约的觉察出卫风对太子的那一份怨气,也能理解这一分怨气。但是从他的角度来说,他还希望卫风能够抛开个人恩怨,重新和太子联手,毕竟太子有卫家的血脉,太子登基,对卫家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而对他们这些曾经和太子走得比较近的人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卫风的私人恩怨和这么多人的前途相比起来,和卫家的前途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更何况在田仁看来,这件事大部分的责任并不在太子,而在卫风自已。他对城内的战事并没能大的兴趣,反正都是装模作样,他们不想攻进长乐宫去,宫里也不可能打出来,实在乏味得很,他倒是不时的转过头看看城外,希望能尽快的看到卫风的身影。“大人,刘丞相公子来了。”田仁有些意外,他看了眼那个汇报的下属,有些惑的笑了笑:“刘丞相的公子?”“是,大人,他是来传令的。”那个下属还没有说完,刘靖已经带着几个人大步走了进来。他还没有说话,田仁就感觉到了异样,刘靖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人,不象是丞相府的属,一个个身形彪悍,眼珠子瞪得溜圆,杀气腾腾,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田大。”刘靖扶着城墙向长乐宫南门前看了看,回过头严肃的看着田仁的眼睛:“大人进攻了几次,伤亡如何啊?”田仁无言以对,他没有想到刘屈会来这么一手,连装模作样的机会都没有,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解释。暴胜之也傻了,很尴尬的看了看刘靖,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看来二位都不是能打仗的人。”刘靖忽然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支绣简在暴胜之面前晃了晃:“丞相和贰师将军知道二位的苦衷,特地派我来协助二位大人,二位大人可以休息了。”他挥挥手,身后的人立刻拥了上去,客气而坚决的将田仁和暴胜之请下了门楼,田仁和暴胜之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刘靖解除了田仁和暴胜之的指挥权,却没有惊动其他人,他立刻让人打开了覆盎门,不大一会儿,马何罗和李广利悄悄的进了城,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接近两千人的羽林郎和李、刘二府的家丁,没用小半个时辰,他们就不动声色的替换了阵前的三辅车骑。“岳父。”刘靖很谦虚的对着大步赶上门楼的李广利行了一礼。“很好。”李广利很满意的拍拍刘靖的肩膀:“不动声色,一举成擒,算你首功一件。”刘靖笑了笑:“都是岳父和父亲的安排得当。现在一切都妥当了,就等着马大人一举破门了。正文失守呵呵。”李广利欣喜的目光越过了百十步的距离,直接看到了长乐宫的宫墙上,宫墙上士卒松散的阵形让他心中暗喜,这些人防备如此松懈,一点也没有发觉已方的变动,到时候肯定会一败涂地。当看到马何罗传来的已经就位的信号时,李广利大手一挥,信心十足的下达了命令:“弓箭手准备!”传令兵挥动手中的彩旗,城墙上的弓箭手随着队率的吼叫声,拉弓了手中的强弓,斜指向天。“集射——”一声大喝,数百支长箭带着啸声,离弦而去。宫墙上的守将没有太在意,只是习惯性的下达了小心防备的命令之后就躲到了门楼里。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又一轮的假戏开始上演,对面的田仁和暴胜之只是敷衍差事而已,根本不可能真正发力,这一轮箭大部分都不会射向城墙,士卒们只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被流箭伤着就行,根本不用顾忌那些踩着云梯进攻的士卒,他们爬到一半就自己会下去的。似乎验证了他的想法,那长箭杂乱无章的集射根本没有造成什么杀伤,外面没有传来哪怕一声的惊叫,反倒是听到了士卒们轻松的谈笑声。守将放了心,听得外面的嗖嗖箭声,也懒得出去查看,只等着箭阵过后再出去应付一下差事。箭阵停了,宫外进攻的鼓声响了,喊杀声起来了,守将却还是不以为然让手下推开了门,缓步走到宫墙前,探过头向下看了一眼,却不由得一愣。宫墙外竖起近百架的云梯,有上千人正在飞速的向上爬他眼前不远处就有一架云梯,一个身穿玄甲的高大武士一手握着长剑盾牌,已经快接近了城垛。守将大惊失色,身为宫里郎官的他惊讶的发现,这些人根本不是三辅车骑,而是羽林郎。事情有变!他突然打了寒颤,浑身变得冰凉,他蓦地一声大吼:“战斗——”顾不上拦截已经翻上墙来的敌人,返身冲到了战鼓的面前,一把抢过鼓手手中的鼓槌狂的敲动了大鼓。鼓声急促而惊惶,一时将还没回过神来的士卒们都给惊醒了,他们吃惊的转过头,看向鼓声隆隆的门楼们不约而同的意识到,出事了。已;杀上宫墙的羽林郎立刻给了他们肯定的答案。马何罗身先士卒台街渐渐停下来地攻势。也感觉到了异样。刚才那一阵鼓声太怪异了。怪异得透着一丝不祥。他转过头又看了一眼章台街。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他发现从武刚车搭成地巷道里退出去地士卒根本不是他以为地羽林郎。而是三辅车骑。他又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对面地战场。惊讶地发现居然找不到一个身穿玄甲地郎官。近千地羽林郎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