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在来的路上就听到宫墙上兴奋的喊声,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略一思索,抬头问道:“将军,哪个门攻得最弱?”“还能是哪个门?然是南门。”李广利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无奈。杜宇点了点头,南门是丞司直田仁和御史大夫暴胜之守护的,暴胜之和太子的关系还算一般,田仁却曾经是太子的近臣,要不是卫风和太子闹了别扭,田仁根本就是太子的人,这个时候要他发力攻打长乐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是。“将军,把羽林和将军府、丞相府的家丁集合起来,从南门猛攻长乐宫。”杜宇语气很平缓的说。“从南门?”李广利有些不。“对,南门。”杜宇点点头,近一步解释说:“南门和城墙相距不远,可以用弓箭手在城墙上进行支持,有一定的地利。而且太子一定觉得田仁不会主动进攻南门,四门之中南门最安全,防备也会最松懈,将军佯攻西门,在南门悄悄换上最信得过的人强攻,一定可以出其不意,一鼓而下。”李广停住了手中的酒杯,眼睛转了两眼,露出一丝佩服的笑容,他冲着杜宇挑起大拇指:“杜先生,你平时一直自谦不通兵法,可是我看你这一手,颇有兵法神韵啊,这才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啊。”他霍的一声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现在就去撤了田仁。”“不可。”杜宇一个箭步拦在他的面。“为何?”李广利的笑容僵住了,莫名其妙的看着杜宇,不是你说要换掉田仁的吗?“将军,将军是暗,田仁是明,你现在撤了田仁,宫里马上就能看出异常。”杜宇压低了声音,急急的说:“请将军发令下去,督促四门同时急攻,不管他们是不是用心,哪怕是做样子,也要他们进攻。特别是南门,再让他们敷衍一阵子,等宫里彻底松懈了,将军再突然出手,这样才更有把握。”“哦。”李广利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这才一撩大氅,扮作一脸怒容的出了后帐。“诸君!”李广利威严的扫视了一眼挺身站起的众人,特别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田仁,举起手里的诏书:“陛下平叛诏书在此,诸君自当努力,奈何听了些闲言碎语就乱了方寸?我等将长乐宫包围得水泄不通,太子如何能得到几百之外的消息?定然是胡说八道,乱我军心的。将来擒下了太子,还要在他的罪名上再加一条,矫诏!”下面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应李广利的话,太子的消息传哪里来的并不重要,关键是大家都认为这个说法是符合逻辑的推理,李广利确实是急不可奈的要抢时间。李广利哼了一声,一拍面前的案几:“且不说这个消息只是空穴来风,就算是有这个可能,在陛下的诏书到达之前,太子依然是谋反的逆贼,我们理应攻进宫去,完成陛下的重托。从即刻起,有故意拖延者,斩,进攻不力者,斩,与宫内暗通消息者……”他站起身来,阴森森的扫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低着头的田仁身上,停了片刻,忽然拔出腰出的长剑,一剑砍在案几上,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怒吼道:“斩!”手机问:电脑访问:正文阵营的选择仁虽然没有看李广利一眼,可是他能感觉到李广利最是针对谁,他也不反驳,只是在心里暗自冷笑。李广利越是气急败坏,越是说明他离死不远了,四公子要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而已,照路程来推算,应该就在今明两天。他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帐内各人的脸色,最后落在了面色胀红的李广利和脸色阴沉的马何罗脸上,他的脸色虽然不一样,可是眼神却是一样的,就象上林苑虎圈里饿红了眼的老虎,在打量着他的猎物,可惜,这里没有猎物,他们想要的猎物在长乐宫高高的宫墙后面,想要吃到嘴可不容易。“诸位即刻各回营地,发力猛攻,先入宫者,我和丞相大人定当在陛下面前为他请功。”李广利缓和了口气,最后许下重赏的诺言,遣散了众人。田仁出了门,这才直起腰杆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虽然他觉得李广利只是垂死挣扎,可是毕竟被人含沙射影的骂并不是件让人舒心的事。如今站在阳光下面,呼吸着新鲜干爽的空气,这才让人觉得舒坦,甚至连空气中那淡淡的血腥味,都让他觉得舒服。“田大人,走吧。”御史大夫暴胜之微笑着对田仁说。田仁笑了笑,连忙还礼:“暴大人请。”两人上了马,并而行,赶向南门,他们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离开章台街向覆盎门到高庙前的时候,暴胜之停住了马,指着远处的一个民屋,略有所思的对田仁说:“田大人,我听说卫大人就是在这里擒住朱安世的。”田仁瞟了一眼,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参与捉拿朱安世的行动,但是听卫不说过,卫风他们就是在这里拿住朱安世的,最出彩的就是卫风的连珠箭过了朱安世的眼睛,将他一箭射倒的。这个事长安城里知道的人不少,不知道暴胜之现在为什么会提起。“如果当初卫人的箭稍微偏那么一点,将朱安世射死了事情恐怕也不会象现在这么复杂。”暴胜之微微的笑着,松开了缰绳动坐骑继续向前走,偏着头看了田仁一眼。田仁笑了,他想了想,摇了摇头:“暴大人,只怕未必啊,朱安世不掀起这场风波迟早会有王安世、李安世跳出来。一个游侠,居然敢刺杀陛下这些人的决心可想而知,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暴胜之点点头:“田大人得有理过田大人监查百官,可曾发现有什么蛛丝马迹吗?这个朱安世会身后究竟是什么人?”田不置可否的笑了:“暴大人放心安世身后的人就算是藏得再深,也会有露出水面的一天。大人,眼下师将军的军令已下,我们还是赶快回南门吧,要不然被贰师将军问一个延误军机的罪名,我们可承受不起啊。”暴胜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将田仁地脸色看在眼里。不由得犯了嘀咕。李广利突然发力猛攻长乐宫。其中地古怪几乎所有人都在怀。长乐宫里太子再派人一喊。不少人都顺着太子地引导向那方面想了。暴胜之也例外。他也在盘算这个关键时候究竟该向哪面靠一靠。以李广利为首地昌邑王一派和太子一派已经到了最后决战地时刻。不容得他们再犹豫不决。暴胜之以竹衣使者起家。以敢于诛杀而获得陛下地欢心。从这个角度来说。暴胜之与太子之间不可避免地有些分歧。但是暴胜之和江充不一样。他对太子这个储君很尊敬。特别是做了御史大夫之后。从来不和太子发生冲突。相处算愉快。在他看来。太子毕竟是太子。是将来地天子。他要想安安稳稳地把官做下去。就不能自断后路。这几天他和田仁一起守南门。田不出力。他也不勉强。大家心照不宣地抹稀泥。南门就成了四门当中最平和地一个门。宫墙上下地士卒连骂战都没什么兴趣。根本没有一点打仗地应有地紧张气氛。当然就更谈不上有什么血腥场面了。眼下已经到了最后地时刻。暴胜之不得不慎重选择。他既希望太子一派能胜。又担心太子能不能支撑到最后一刻。太子地性格他知道。虽然有时候也能做出斩杀江充、韩说这样地事来。可是毕竟偏向于软弱一类。在这种压力之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暴胜之可没有把握。万一太子死了。怎么办?现在地关键是卫风是不是真地拿到了陛下地诏书。又能不能及时赶到。如果这些都是真地。那么今天可能就真是最后一战了。太子只要坚持到卫风来。就算胜利了。而他暴胜之此刻地田仁也一定会如实地向太子汇报。暴胜之仔细地琢磨了田仁地话。忽然觉得话里有话。田仁有么有把握。难不成已经知道了谁是朱安世身后地靠山?如果真是这样地话。那么太子一派地胜算就又要大一些了。朱安世背后地人是谁?是已经死了地江充。还是一直按兵不动地李广利。抑或是那个狂悖地广陵王刘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