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坐在石桌前,手裡拿著一条小鱼干,小鱼干的脑袋被小狸咬出瞭酥脆的“咔嚓”声。
“别再喂小鱼干瞭!”
穆时一巴掌拍向鬼君的后脑勺,
“它吃多瞭小鱼干之后又要挑食瞭!”
鬼君低头,等这一巴掌从头顶挥空过去之后,他回过头来,说道:
“恭喜,有徒弟瞭。”
“你消息挺灵通的。”
穆时在石桌边坐下,道,
“不过那还不是我徒弟,她还没有选我。”
鬼君淡淡地说道:
“她会选你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不过,你真的打算将问心剑传承下去吗?”
“我师父当初也纠结过这个问题,师祖因为走火入魔而自刎,师父因此不愿意将问心剑传承下去,这从他步入渡劫期后的一百八十多年裡都不愿意收徒,就能看出来。”
穆时一手支著脸颊,说道,
“可是他收我为徒后,教瞭我问心剑。”
“因为他有仇敌,灵族也有仇人,这些仇恨最后都会聚拢在我身上。比起来实力不足被人杀,他宁愿我走火入魔。”
“我也有仇敌,西州和药王谷肯定恨死我瞭,最后这些仇怨,也会聚向我的徒弟,他们不会因为我不教徒弟问心剑就心慈手软放过她,隻会更加猖狂。”
穆时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来,
“如果她合适,我会教的。我会尽我所能地将问心剑改一改,在威力不减的情况下,不要那么容易让修炼者走火入魔。”
鬼君侧头看著穆时。
穆时触及他的目光,回瞭一个“你看什么”的眼神。
“总觉得你好像长大瞭很多。”
鬼君伸出手,比瞭比穆时的头顶,
“个头没怎么变化,但是马上就要从一个任性的徒弟,变成没比自己小多少的小姑娘的师父,要尽心尽力为她考虑瞭。”
“嗯……”
穆时趴在桌子上,沉吟片刻,道,
“好像是这样,周围的人也总是把我当孩子,虽然我自己不这样想……但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成为别人的师父。感觉好多事情都走向瞭我无法预料的方向。”
鬼君侧头看著趴在桌上的穆时,她的头发从发冠中漏瞭一缕出来,此时正蜷缩在后颈。
他是想要帮穆时捋一捋的,但伸手之前,因为觉得突然触碰对方的脖颈太冒犯,同为渡劫期,他也太容易引起穆时的危机感,所以还是选择瞭出声提醒。
“你头发漏掉一缕。”
鬼君接上她的话,
“现在会这样,是因为你从前总觉得,那页生死簿就是你的一生瞭吧。”
“是啊,虽然不是没展望过能活过十九岁的未来,但没考虑过这么多。”
穆时抬手捂上自己的后颈,
“啊,真的漏掉瞭……开山大典的时候,我不会就是这副模样面对所有人的吧?别人会怎么想?——正道魁首穆时,其实还是个梳头发会漏掉一缕的冒冒失失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