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到贺兰遥手中的帕子上。
贺兰遥敞开手帕,发现帕子中间有一片绿色,是真言水变色的那种绿色。
他回想起穆时用这帕子擦拭松宿的手之前,穆时和松宿之间的对话。
——兄长,你能不能不要再屠戮正道瞭?
——好,我答应你。
贺兰遥有些想叹气。
提防彼此,相互试探……他们明明是兄妹,而且是双生兄妹,理应比任何人都要亲密,怎么偏偏沦落到要互相为敌、满心防备的地步?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穆时的神情不太好,但她语气很平静,
“我不会因为他是我哥哥而放下防备,他当然也不会因为突然‘死而複生’的妹妹,轻易放弃他的计划和野心。”
贺兰遥低下头。
他又想起瞭一件重要的事情,伸手握住穆时的手,问:
“你手指上的伤口是自己划的吗?不会是他故意刺破你的手指,给你下瞭蛊吧?”
“自己划的。”
穆时抽回手,甩瞭甩手指,说道,
“幸好你接住瞭戏,说我擦剑的时候会用手去摸剑。不然,一个大乘期巅峰的修士不小心割伤手指,未免太荒谬瞭。”
“还有,你做的很好,及时抢过瞭上药的活,没有给他碰我伤口的机会。”
贺兰遥突然被夸,有些不好意思瞭。
“我还以为要挨骂呢。”
贺兰遥摸瞭摸鼻子,侧过头,说道,
“你要跟魔尊走的时候,其实没打算带我吧?是我自己冲上去瞭。”
穆时抱起手臂,道:“你还敢提这茬。”
贺兰遥有些心虚,没有接话。
“贺兰遥,你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魔尊想吃你都不用吐骨头的。你明明清楚这点,为什么非要冲上来拉住我?”
穆时注视著贺兰遥,指责道,
“他当时那个眼神,就是想要你的命。为瞭护下你,我对他撒瞭大谎。撒谎容易圆谎难,你可知道日后为瞭圆谎,你我要做多少本来没必要的事?”
贺兰遥垂下头,小声道:
“当时那种情况,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你要是当著正道长老的面跟魔尊走瞭,就很难再回正道瞭,我得拉住你。”
“但我还是没能拉住你……”
贺兰遥的话语中满带著担忧,
“穆仙君,回天水阁之后要如何面对正道,你想好瞭吗?要不然先别回去瞭。”
贺兰遥深知,回避不是长久之计。
可穆时的寿数就隻剩下十一天,十一天的时间,她既要肩负责任,与仅有的亲人针锋相对,又要背负正道的质疑,这对她来说是不是太苛刻瞭?
而且,以当前情况而言,最后要瞭她的命的,还真说不好到底是正道还是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