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面不改色:“我再说一遍,还我徒儿。”
话声所及,海风都啸出无形的杀气,拨动了魔罗拖地的裙角。
魔罗屹然不动,声若鸿毛之轻,势比泰山之重:“想要,来拿。”
白狐没再多话。
她垂下油纸伞,“嗒”一声轻响,将伞收了起来。
收伞的一瞬间,那身白影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只余下海雾里缓缓飘落的几瓣白桃花。
“这?”奴兀伦全没看清白狐的动向,惊急之下四处张望。只在转睛之际,那白影已从数十丈远外疾闪而来,无声无息逼到悬崖近处!
奴兀伦杀过的仙家数以百计,却何尝遇过白狐这般惊人的道行?骇叹之中,竟连双刀都不及抬起应战。
区区一员鬼士不是狐仙的对手,但鬼王可绝非素餐之辈。奴兀伦一时间反应不及,魔罗却将白狐的攻势看得清清楚楚,不紧不慢长袖一抬,指尖拈起一朵彼岸花,轻轻一弹,顺着海风朝白狐飘去。
这一朵花看似来得轻盈,然在三丈之外,白狐已能嗅到深不可及的凶煞之气。她不敢有丝毫轻慢,同样挥出一枚白桃瓣,迎向空中的那朵彼岸花。自身则借势飞起,倒回了方才的浮立之处。
一株曼陀,一瓣阳春,于海天之间悠然相遇。轻触,交错,环绕,凋落……
直到——消失在危崖下的滚滚浪涛里。
“哗……”
一声山崩石裂的轰鸣!
仙气与鬼息的交撞掀起百仞高的巨浪,飞流冲出崖底,直上九天。且一波将落,一波又起,整个海崖间都被滔天的浪瀑笼罩住了!
奴兀伦被这景象震得呆了,怎能想到二人仅仅是拈花试招,便能以道力激起这般巨浪。她还不及愣神,便听魔罗一声喝令:“过来。”
奴兀伦立即下拜:“在!”
魔罗无暇与她言语吩咐,只抬手在她肩膀上一按,留下一朵鲜艳的彼岸花印记。
花印一上身,奴兀伦就感到浑厚的阴煞之气涌入鬼元,不但肢骸间力气陡增,连五感六识也敏锐了许多。
她明白,鬼王长久以来运筹帷幄,虽修为远胜于众多鬼士,但在实战上并不熟悉,所以将一部分功力传给自己,才能扬长避短,在战局里更趋于上风。功力一到,她不必等鬼王下令,很快探知到层层水幕里白狐正飞快攻来,当即双刀一仗,朝来敌的所在杀了过去!
“嚯——”凌厉的身影踏破漫天的余浪,虽有水花障目,难以辨物,但仅凭气息和风向,奴兀伦就已定准了敌人的方位,一刀高高扬起,直斩而下!
“嗡……”刀刃似抵住什么极细极韧的物事,透过水幕,隐约看出那是一道红丝。因与子夜交手在先,奴兀伦对狐狸的兵器并不陌生。然而这道红丝的仙力远非那凡人弟子所能比肩,不但承这一刀举重若轻,还藏有极厚的反震力,但令奴兀伦虎口一麻,连身带刀向后弹飞出去!
半空里正想稳住脚步,后脊梁又袭来未卜先知的凉意。她来不及转身,忙将双刀后插,刀锋正抵上暗置在身后的红丝网。双臂榨出急劲儿,刀锋都磨出紫红的火星子,才堪堪在一根根克鬼的红丝前刹住了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