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子夜双手一抬,用力把她推开:“不用。”
语气冷得有些捉摸不透,令萧凰愣了一愣,还道是自己听错了。
她看她想要坐下歇歇,又从背后脱下斗篷,想为她垫在身下。可子夜动作很快,直接靠着树干坐了下来,至于她递到眼前的斗篷,她权当没看见。
萧凰被晾在原地,有点儿失神。
“那个……”温苓牵了牵她的衣角,“你身上还有伤。”
萧凰疲惫一声叹,才觉出身上深深浅浅不下数十处的刀伤,火烫与恶寒来回翻滚,疼得身子骨一阵一阵发虚。她费力坐下身来,半湿的血衣紧粘着伤口,更增了十分的难受。
温苓在她身旁坐下,手才提到半空,又迟疑一会儿,不自在地说:“衣裳……要解开。”
萧凰拧紧了剑眉。
解衣疗伤,本来是理所应当。温苓既知她是女儿身,大约不再对她抱有爱念。况且同行这么久,子夜和温苓之间也从未产生过什么嫌隙。
眼下这桩事,本来算不得什么事的。
可偏生子夜刚刚的一举一动,让这原本寻常的举措说不出地别扭。
温苓隐约猜到她的顾虑,只好搬出巳娘的话来:“仙祖让你听话。”
萧凰明白,眼下状况凶险,万万不是闹情绪的时候。她咬了咬牙,解开一层层衣袍,露出伤口纵横的白皙肌肤。
温苓轻轻探去指尖,凝着上古天真诀的仙力,如穿针走线一般,将一条条伤口逐个缝合。四千年药灵果然效用非凡,补好的伤口恢复如初,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然而治到中途,温苓又停住了。
因为她看到她白布裹束的起伏处,被弯刀撕破了两道,鲜血还在丝丝地溢出来。
可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温苓颇有些尴尬,她看看萧凰,又看看子夜,迟迟下不去手。
萧凰压下心底的烦乱,朝她轻轻一点头,示意她自行动手。
温苓抿了抿唇,伸手揭开遮缚的白布条,继续疗伤。
萧凰的身躯微微一抖,不自禁转过头去,眼底含着不明所以的嗔怨。
可她没想到,子夜的目光直视桃林,压根没有在看她。
她好像对这一切浑不在意,又好像刻意在回避些什么,撑起尚自虚弱的身子,往桃林深处走去,还丢下淡淡的一句欲盖弥彰:“我去探路。”
萧凰望着她的背影,想应些什么,又想问些什么,可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看得出子夜很不对劲,只过去半晌,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可她又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她这样冷脸。
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温苓为自己治伤这回事。但子夜虽然醋劲儿极强,却决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为这点情理置气,未免太也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