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在问陈遂意去哪里,她说随便。
于是司机带着她在偌大的京北城一圈又一圈地转。
而陈遂意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光景,低低地发出一声冷笑。
时叔叔当时的表情历历在目。
“所以小意,叔叔可没有和你开玩笑。咱们要是成为了一家人,不就绑在了一起?那叔叔可就必须帮你了。”
望向陈遂意时,时叔叔架在鼻梁上的镜片折射出锐利的光。
他是绝对的猎人,对着陈遂意的时候,胜券在握,又势在必得。
可是作为猎物的陈遂意,沉默半晌后轻笑出声。
她侧着头看时叔叔,眉眼含笑,一副毫无攻击性的模样,说的话却尖锐又锋利:“叔叔真的只是想和我成为一家人吗?”
是想成为一家人,还是想将陈家吞之入腹?
话没有说透,但两人谁会不懂?
时叔叔和蔼地笑了起来,两条鱼尾纹是岁月的痕迹,“小意,不管怎么说,叔叔都是为你好,现下这是双赢的选择,难道不是吗?”
双赢。
陈遂意游离的目光渐渐凝实,最终停留在一闪而过的理发店。
“师傅,我就在这里下。”
走向理发店的短短路程里,艳阳天突然阴了下来,暗沉沉的,像是覆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陈遂意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缓缓弯了弯眼。
嗯,时叔叔至少没有落井下石,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弯了弯眼,眼里却没有笑意。
镜子里的陈遂意眉眼间燃起越来越盛的戾气,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烧灭。
“妹妹,你想做个什么发型呢?”
发型师没有看到顾客心里的惊涛骇浪,他只是端着最敬业的笑,捏着嗓子温温柔柔地问道。
这个看起来眉眼尚且稚嫩的小女孩似乎笑了一下。
她回答:“剪短。”
“大概要多短呢?”发型师拿着剪刀在她的后背比划了一下,位置却留在了肩以下,“这个位置可以吗?”
“更短。”
陈遂意伸出了手,比了比耳垂的位置,慢慢扬起了一个很甜的笑,眼里的寒意却如冰锥一般,把镜子里的她捣得头破血流。
“就这里吧,师傅,给我剪个齐耳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