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顺从显然取悦了这个正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壮年男性,时叔叔终于大发仁慈地开口:“说吧,小意,你来找叔叔是为了什么?”
陈遂意放下自己的高傲求人,对面看着她长大的叔叔却只是滴水不漏地笑,不接她的话,也不说拒绝。
直到陈遂意停下许久,时叔叔才弯着眼,风牛马不相及地提起另一个不在场的人,“小意啊,回来了这么久,有和小让见过面吗?”
时叔叔的语调很是平和,陈遂意却在他的话里听出了淡淡的嘲意与讥讽。
默了片刻,陈遂意一板一眼地答:“没有。”
“呵。”
时叔叔轻轻地哼了声,听不出他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他只是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无名指上朴素且简约的戒指,过了半晌才说话:“你没见他,他可一直想着你呢。”
陈遂意收回了攥着茶杯的手,放回膝盖上,垂着眸没有接话。
时叔叔不甚在意,他只是歪了一下头,饶有兴致地向陈遂意提出建议:“小意,和小让订个婚,你觉得怎么样?”
气氛在一瞬间凝结。
陈遂意眸色冷了下来,她皮笑肉不笑地望向时叔叔:“时叔叔,小让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您这个玩笑开得怕是不太合适了。”
时叔叔像是料到了她的反应,他低声嗤了一句,摇了摇头,不缓不急地换个了个话题:“从你回来那天开始,小让就在求我。你猜,他求我什么?”
问句抛给陈遂意,陈遂意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攥紧。
她直直地盯着时叔叔,语气平静:“时叔叔,您想说什么?”
陈遂意的反应让时叔叔缓缓勾唇。
他挑了挑眉,眉目慈祥,不接陈遂意的话,自顾自地往下说着:“他求我帮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我的手求我帮你,跪在地上冲着我磕头磕到头破血流要我帮你,拿着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我帮你……”
时叔叔唇边的笑没有落下,他噙着笑,兜了一大圈终于回答了陈遂意的问题。
“小意啊,你说,这样要叔叔怎么敢帮你?”
走出时家大宅的时候,正午的阳光亮得刺眼,明晃晃地照在陈遂意的脸上,刺得她不自觉地眯眼。
时叔叔没有出来送她,陈遂意往前走的时候也没有回头。
她没有见到小让。
可她笃定小让不知道时叔叔今天所有的举动。
时爷爷去世时江清欢说的话回响在耳侧。
“时爷爷去世了,陈江时三家稳固的三角关系怕是稳不住了。”
当时陈遂意怎么回的来着?
一步一步往前走的陈遂意终于在坐上回家的车时想起。
哦,她说,不落井下石就已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