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爻嘴角弯了一下,但景平看得出他心思没在这,那只是他下意识给他的情绪安抚。
“从春衫桂水阁出来就不高兴,不全是演给旁人看的,你怎么了……?”
说话间,李爻已经路过景平身边了,步伐顿挫住,没回头看人。他肩膀微微耸起来,深吸一口气,又呼出去。
“有点……心疼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平日里,李爻对景平玩笑居多,极少有这种情愫缱绻的表述,寥寥几个字把景平缠得七荤八素。
回过味来,想再追去细问,李爻的背影已经如一幅远景画。
片刻,随队军医来了:“贺大夫,您自己换药不方便,我来帮您看看伤口吧。”
景平刚想说能自理,军医又找补:“王爷挂心您,担心您喝酒刺激气血,特意吩咐下官来照应。”
这话比念咒灵多了,景平欣然接受李爻的关心。
队医给他伤处换药,他脑子里翻来覆去是李爻最后那句话:
他心疼我什么?因为我刚才多喝了两口酒吗?还是他知道了我家的什么旧事……
张不扬那句“背靠大树好乘凉”,很是蹊跷,按理说他是场面熟手,这样掀自家底牌的话怎么会如此冒失地讲出来了?
这分明是在敲打对方去查春衫桂水阁的底。
信安城一别十几年,内里怕是已然缠成一团乱麻了。
这天下午,景平一直在驿馆休息。
他脑子里捋着诸多事件细节,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李爻依旧没回来。倒是胡太守,听说李爻去春衫桂水阁闹了那一出,带了张不扬这个书法学生前来请罪。
结果太守大人椅子还没坐热,便听说王爷私自到重灾地段探查灾情去了。
太守大人屁股底下炸药炸了,炸得他窜起来健步如飞地跑了。
夜很深了,景平又像年前李爻在都城忙碌时那样,点一盏灯看书等着人,却等到对方捎回来的口信:身体不好早点休息,别刻意等我。
景平忽而心一暖:原来他一直知道我等他,只是不曾挑破啊。
灾地
景平以为李爻再晚也会回来的。
他在自己屋,支棱着耳朵听动静,总想听到隔壁房门的轻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