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辰王的意思是让她选。
豫妃想都没想,抄手抓起黑瓶子,拔开盖子一口喝下去。
等了片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晸看着她,眼中悲怜交叠,最后化作个淡笑:“去意已决?那是你的日常解药,”他拿起白瓶推掉盖子,仰头喝下去,“这个才是登天露。”
“你……”豫妃乍然皱眉困惑,“你这是做什么!”
她后半句是少有地厉声喝问。
赵晸深吸一口气:“帮你完成心愿。本就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如今你想走,我放你走,但规矩就是规矩……”话说到这,他额头上开始冒冷汗,脸色像被洗褪色了,霎时惨白,“你喝下的解药能保证五弊散五年之内不发作,解药方子……在这里。”他从怀里摸出个信封递给豫妃,摆摆手——走吧。
之后,他踉跄到一旁,一跤摔进椅子里。
豫妃愣住了。
她想过赵晸不同意她走,也想过赵晸让她服登天露,她甚至想到赵晸会杀了她,却从没想过他替自己熬刑。
她紧抢两步到辰王身边:“你……”
她想问“你怎么样”,而并不用问,也能看出来不怎么样。
辰王四十几岁了,长得不错,素来有尊贵气度,年纪略长,英俊里透出的沉稳更胜,平素里给人的印象平和儒雅,同时又把玩世不恭和端重结合得恰到好处。
而现在,他在强忍痛苦,紧咬着牙关,冷汗泼了满脸似的往下淌,额头、脖颈青筋暴起。
他似乎不想让豫妃看他这副模样,仓促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塞在对方手里:“恩义一场……留个念想吧。我从未想过害你。离火教要拉你下水的主意也不是我同阿晟提的。”
豫妃展开帕子,见正是前些日子她让福禄还回去的。
这回,手绘的兰叶旁题了字——炽炎屡添,兰催新幄。
应和着她名字的“炽兰”。
更甚,后面署了个“晸”。
王爷再缜密、心硬,也终归有难以自已时,让不该牵织在一起的两个名字,揉在了一方手帕上。
眼泪夺眶而出。
“别哭……”赵晸手在抖,极力地保持平稳,沾干她的眼泪,“没有不散的宴席,走吧。往后……逍遥自在。”
他无力地在她背上推了一把。
豫妃木讷地挪步子,没魂似的出屋。
风吹干了泪,她抬眼看天上的星星——它们遥相辉映,彼此看着,又永远不会有相拥的一日,像她与赵晸的心。
她早爱慕他,但她知道,赵晸对她爱皮相,是利用,没得真情。
眼下,她若扭头回去,能不能换来他几分真心喜欢……
赵晸的一系列应对说明他早预判到今日的局面了,处处漏着筹谋的痕迹,看似温情的放手,不过是裹了蜜糖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