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听二人话题似是要往政务方向偏,暂时没动。
李爻没拾跟搁古开战的茬,乐呵呵地和王上碰杯,压低声音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阳剑王顿时面露喜色,伸拳头跟李爻对了下:“若能这样,真的太好了!”
李爻抬手轻拍阳剑王的肩膀,回头招呼:“景平来了,过来吧。”
景平呼吸不明显地顿挫,他那般轻悄,依旧被发现了。反省自己功夫跟李爻还是没得比。
他越过屋脊,隔老远闻见一股子酒味,搓脑门子想:这是喝了多少……
待到二人近前,他又发现李爻喝得不多,全是那阳剑王像在酒缸里泡过,酒意上脸,周身笼罩着一股子酒气。
“父王——!”
阁逻玉带着近侍女官在下面喊:“母上担心您嘞。”
阳剑王脸色一变,张了张嘴,对李爻心照不宣地笑了。
说得好听点,王上是个宠妻之人,说难听便是妻管严。李爻还记得当年凯旋酒宴上,王上因为贪杯,被媳妇在三军将士面前撵着骂,也是奇景。
阳剑王自房檐上站起来,晃悠两下,飞身下房,落地砸夯“咚”的一声,回身向李爻拱手,又跟女儿交代道:“我……去看看你妈,你着人照顾好王爷一行。”
话音没落,扭着秧歌快步蹽了。
起了风。
李爻咳嗽两声冲景平笑,也起身,深深吸口气又呼出去。
“晕不晕,难受吗?”景平问。
“没多。”李爻说着脚下一飘,轻飘飘落在紫竹檐廊上,长袍临风翻飞,像片随波逐流的荷叶。
他这一手功夫俊得紧,人也俊得紧。喝了酒,就连随手整理衣袍都自散出几分浪荡随性,王女身边好几位女官看着他挪不开眼,目色流转娇秀极了。
阁逻玉轻咳一声提醒姑娘们持礼,谨遵父命,将众人引去城中驿馆歇息。
热闹散了。
李爻遣众人去休息,自己则想等酒意散去些再睡。他让小庞拿了南晋的地图来,在灯烛下详看官驿分布,寻思最后那封信究竟折哪了。
摇曳的光影将他衬得安静。此时若将他的影儿描下来,便是另一副雅静好看的画。
景平静观片刻,见他确实没醉,便先自行洗漱去了。
阳剑境域内是副中原见不到的情景,曲水流觞穿院而过,被竹楼千盏灯映得如梦幻之境。
景平所行之处不少,却没来过南诏,他忍不住出了院子,在溪流边看夜景,随手捡起几片扁石头打水漂玩。
月亮被他打碎了。
和万家灯火揉在一起,漫散着暖融融的光,不再独自清冷孤傲。
景平看月色碎影出神片刻,心里还是挂念李爻,觉得在这看景,不如回屋看那可餐的秀色,便转身往回走。
正此时,他身后戾风倏然。
景平心思一凛,偏头躲过,有什么东西带着股甜腻香气擦着他的脸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