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水本以为觐见皇上会是在前朝大殿,皇帝高高在上,师父带着她坐在下首;或者是在御书房,皇帝坐着,他们站着。
她还特意和师父确认了一番,自己面见皇帝是不是行个晚辈礼即可。
毕竟四大宗门与皇朝平起平坐,身为跃玄观观主长女,她应当是不必行大礼的。
结果师父沉吟片刻,告诉她:“你大可随意,别太逾矩就行。”
万万没想到,最后确实是在前殿面见圣上,却不是“前朝大殿”,而是皇帝寝宫的前殿。[1]
这种地方,就算是师父和当今圣上关系再好,也不应该能进得来吧!
——显然,江照然暂时没有给小徒弟解释的打算。
江在水就站在一旁,看着师父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的右侧椅子上,喝着皇帝亲手斟的茶,神色淡定地仿佛在自家炕上扒拉大米饭。
至于皇帝,脸上不见半分被冒犯的恼意,习以为常地与他闲聊着。
……怎么评价当今圣上呢?
圣上如今四十又九,即将迎来五十大寿,膝下有四位皇子,五位公主。
原配皇后早逝,诞有一女一儿,其中,便包括那位风评极好的四皇子,容承镛。
站在世人的角度,皇帝可能是“昏庸无道”“耽于声色”“大权旁落”,是茶余饭后的闲谈。
站在朝野大臣的角度,皇帝也许是“碌碌无为”……但是很好说话,只要不谈及故皇后,凡事都好商量。
站在丞相与国师的角度,皇帝大概是个台前的傀儡,国事不碰,朝政不理,遇事便是“两位爱卿决定”,从不过问他们在做什么。
但却很少有人记得,二十多年前,正值壮年、佳人在侧的皇上,也曾励精图治、豪情满怀。
“你后半辈子就打算一直这样了?”江照然问他。
容帝笑呵呵地给他斟了一盏茶,反问:“国事有能人打理,朕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何不可?”
江照然知道劝说没用,叹了口气,闭嘴喝茶。
容帝转过视线,看向江在水:“这就是你的小徒弟?朕记得是字在水吧。真是钟灵毓秀,不愧是你们四大门派养出来的孩子。”
他说着,招了招手,示意江在水上前。
江在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师父,然后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两步。
容帝笑呵呵地问道:“在水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