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月每天来接杨木回家,他都是哭兮兮地冲进她怀里,控诉着杨铳在学校怎么欺负他了,每每这个时候,杨铳都会冲他做鬼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人也只当是两个孩子闹着玩,没当一回事。杨木是先天性近视,上小学后家里给配了一副眼镜,架在脸上看起来更呆了,当时班上就他一个人在戴眼镜,识字后,总看的插画也换成了各种读物,杨铳也把他的称呼从“小呆子”变成了“书呆子”。小学有了作业,杨铳就理所应当地让杨木替他写作业,自己总是往游戏厅跑,认识了一群同样不学无术的初中生当哥哥。自从那以后,他变得越来越猖狂,开始在班里称大哥,不服他的人就用拳头伺候,一帮见风使舵的小孩子自然成为了他的小弟,跟着他一起享受“万人敬仰”的日子。每次动静一闹大了,他那万年不现身的父亲杨景承就会出面摆平所有事,替他擦干净屁股,小时候他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想想,杨景承这么有钱,又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杨木也被迫成为了他的其中一个“小弟”,专门负责替他写作业和帮他考试作弊的小弟。杨铳也不是真的就一手遮天了,他也有被高年级收拾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躲到小区滑梯下的蘑菇小房子里不回家,连累两家人到处找他,到了晚上他才悄悄跑回去。后来有一次让杨木逮到了他往那里躲,从此以后杨铳每次准备躲的时候都会向杨木服软,求他吃完饭后给自己捎一点过去,到了后面,杨木总觉得他有事没事就爱往里面躲,好像是迷上了让人偷偷给自己送饭的感觉,或许他已经把这当做了好玩的游戏。初中杨木终于凭自己的努力,摆脱了这块牛皮糖,杨铳也再没有来烦他了。后来他才从其他同学口中听说了他在欺负他们班的一个胖男生,杨木其实没打算管,因为他见多了他欺负人,自己也被欺负过,他没本事,管不了他,只想离他远远的,过自己的清净日子。直到他亲眼目睹了他们把那个男生逼到墙角扒掉他的身上的衣服,用烟头去烫他的身体。他把这事告诉了老师,杨铳也确实被杨景承领回家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可当他重回学校后,对那个男生的霸凌手段却变得更加残忍。所有人都怕他,没人敢帮那个男生,就是杨木,见了他那些手段后,也不敢站出来指责他,他怕杨铳也会那样对自己。他偶然从别人口中听说了那个男生的名字,初二的时候那个男生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大概是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还是选择了转学吧。其实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个男生的家长从来没在学校出现过,难道孩子受到这样的伤害,他们一点都没察觉或是不关心吗?上萃华读高中后,开学那天在名单上看见了谭旻泽的名字,和那个男生同名同姓,以为是他,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人怎么样了。所以特意上五班打听过,可见到本人后马上否认了自己的猜想,两个人从外貌上看差距简直太大了。过了一段时间,听说了有关谭旻泽孤僻的种种流言,又情不自禁地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这么敏感脆弱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有过悲惨的过往,又怎么会天生如此?而且“谭旻泽”并不是什么大众的名字,或许他们真的就是同一个人。得出这个结论后,杨木总会在早晨没人的时候往他抽屉里塞一些小零食,大概是内疚自己当初没有帮他,而是选择了置身事外。现在,时隔三年,他们又要再相遇,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而且,他隐隐觉得,桑然从一中转学的事和他有关。现在又闹了秦凯这么一出,新仇加旧恨。高二,注定安宁不了了……“咚咚咚——”“小铳,我们回家了。”杨木很是解脱地吐了一口气,杨铳却不耐烦地坐了起来,顺手在他头上撸了一把,“走了,书呆子。”要不是怕他和自己纠缠,杨木此时此刻真想说一句:走好不送。三伏天,太阳晒得厉害,在空调房外站不了一分钟准汗流浃背。桑然一大早特意吹的发型也被这鬼天气给白瞎了。他提着几口袋菜冲回了店里,桑月过来给他擦汗。“都让你别去了,这菜又不是急着要,这么热的天,等会儿小泽他们就该过来接你了吧。”桑然慌慌张张的看了眼时间,“不说了,我得抓紧时间上去冲个澡,身上全是汗。”说完便往楼上跑,当真一刻也舍不得耽误。